第四百六十三级!终于到了!
我趴倒在那圆形的顶层,没有办法去窗边验证主人说过的美丽……
我只能仰望神坛前的圣母像做我惟一一次的祈祷。圣母啊,请不要因为库拉丽秋是一只小狈而拒绝听我的祷告。
所有的人都说您是仁慈的,所有的人都说您一定是存在的,可是笨蛋库拉丽秋不知道您真正的名字,也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聆听我这惟一的心愿。
请——保护罗伦兹。那个善良、温柔、美丽的如同阿诺河畔盛开的鲜花的男子……保护他!请保护他!
微不足道的库拉丽秋愿意死一千一万次只求您能达成我这奢侈的愿望。
眼泪不断涌出,就像嘴边吐出的鲜血。泪水充盈的眼底所望到的一切是一片模糊,死亡已经挥舞著羽翼降临,我仍坚持睁著不安的眼睛仰望圣母柔和的面庞。
这是你惟一的愿望吗?
暗夜中的花圣玛利娅,四周回荡起浑厚的清吟唱诗般的话语。圣母像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圣母?
是的,我拚命地回答:这是库拉丽秋惟一的心愿!
保护罗伦兹,我想保护罗伦兹!
扁芒在放置神像的神坛上开始加深,积热的白光一声爆响扑面射来,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过后,感觉不到任何声息,我怔怔地想:我已经死去了吗?
“喂!女孩!”如同炸雷般的大嗓门蓦然从正前方扬起。抬眼望去,不知何时在神坛之前出现了一个一脸桀骜的男人,他双手歪歪斜斜地扶著腰,正以绝对骄傲的姿态傲慢地向这里昂起下巴:“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你是个笨蛋吗?”随著话音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穿著浅蓝衣裳美丽纤细如同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一样的青年不屑地睨向他,“连花圣玛利娅都不认识吗?”
“你才是笨蛋!”三角眼立刻以几百倍的音量吼道,“我有多少年没回过翡冷翠了啊!被那个恶魔投胎的巫师主教逼著雕这雕那的帮他讨好教皇,我哪里还有功夫去回忆过去!白痴!你看什么看,女孩!”
最后一句话是在向我说吗?因为他调转过头恶狠狠地瞪著我。可是,女孩?我懵住了。
“你是哑巴啊!你没有听到我在向你说话吗?我可是堂堂的天才雕刻家,名震罗马的米开朗基罗……”
“可是……”我疑惑地说道,柔软的唇舌抵在齿间不觉竟发出声音。咦?声音?
“可是个鬼啊!我从刚刚就一直在问你,你竟然敢不回答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女人!小心我会揍你哦!”
“你再这样大吼下去我就先叫人来揍你!”美如女子的青年看来纤细却又力大无穷,蹙著眉头用手肘轻轻一撞就把大嗓门的男人撞飞到角落里。
“你好,我是拉斐尔。”他转向我,却笑得亲切可爱,让我不觉停止了害怕,“能否有幸得知您的芳名呢?”
“呃……我是库拉丽秋……”我一面紧张地小声回答,一面思忖自己为何竟然可以讲话。
“哦,按照恶魔主教的说法,第一个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人……”第三个中年人一脸淡漠地思索,而被撞到墙角的三角眼本著惊人的复原力,眨眼间又冲到我面前,无礼地伸出食指,“你——就是那个会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
我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退后一步,“我……我只是一只小狈……”
“狗?哈哈哈哈……”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般,这个大嗓门的粗鲁男子的笑声震得天顶的灰尘都要落下来了。
这个很好笑吗?我不解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抓住衣裙。咦?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出现在教堂玻璃中的影子,分明是一位纤柔动人的少女。
第二章暗夜的迷茫
据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命运,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早已注定。
柯西莫·梅迪奇的命运就是成为一个英雄。而这位积累了无数财富战胜对手成为翡冷翠统帅的不凡者也终究无法逃月兑衰老与死亡。
灯火昏黄的房间,垂著层层帘幕的床边站满了人,火光摇曳闪烁在每个人因与感情交替而浮动的眼睛里,半晌,生命在最后一站的老者发出一声低叹,费力地抬起手臂。
吧枯的手指,伸出帘帷,穿透围绕身边一脸期待的人群,指向了角落里不发一语的少年,“梅迪奇的继承人是——罗伦兹·梅迪奇!”
这就是柯西莫最后的遗言……
罗伦兹至今也未能弄懂祖父选择他的原因。跨越儿子们直接将家业传给了身为长孙又早已父母双亡的他,那一刻,围绕在祖父病榻前的叔叔们的脸色不是用一句难看就可以形容的。
“殿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举行执政典礼!三年的守孝期早就已经满了啊——”尽职尽责的家族管事捧著厚厚的银行账本边追边问。
“等我找到命中注定的王后吧——”扬起鞭子,他轻轻一笑,黑色的骏马卷起尘烟,迅速逃离身后的利卡狄宫。
避理家族生意并不太难,天生记忆力高人一等的罗伦滋很快就娴熟地掌握了所有的一切。在各种权力并行的年代,梅迪奇家族靠著庞大的财势出人头地。
打理好祖父创下的江山,受到平民与贵族们的欢迎。只要想办法让所有的人都赚到更多的利益就不会出现反对之声。可是……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悄悄在问:我为什么要成为国王?
“你真是个天生的傲慢者——”将长发甩到身后,波提切利玩弄著手中的银币,向空中抛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为什么要成为国王?普通人会问这样的问题吗?”
“一样。”罗伦兹轻轻一笑,“那波提切利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画家?”
“啪!”风神异秀的青年把硬币拍在桌面上,“我猜百合!”
“那我猜反面。”
移开漂亮修长的手掌,波提切利微微一笑,“是百合,我是赢家!”
“好吧——”罗伦兹向老板弹指,“再来两杯酒,我请客。”
“还要?”酒馆老板娘怀疑地打量这两个坐在角落里虽然长得漂亮却穿著粗布衣服的青年,“我这里可不许赊账!”
“放心好了。”波提切利狡黠促狭地道,“这里有一位百合花国王呢。”
“年轻人还是少灌点儿的好!”老板娘没好气地把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
“多好笑啊——罗伦兹。”波提切利捻起手中的钱币,“梅迪奇家族筑造的百合花钱币可以在全欧洲流通,她却怀疑我们的罗伦兹付不起请客的酒钱。”
“收敛一点儿……”罗伦兹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才回过头,压低声音道:“回答我的问题。”
“你看,你连说话都是一副国王的气势。”他摇了摇澄色的酒盏,小口浅啜,“我为什么要成为一个画家?那是因为我无法成为一个国王;而你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国王?是因为你无法成为一个画家。”
“哦,波提切利——”用手推住额头,罗伦兹苦恼地道,“我真后悔问了你。”
修长的手指在一饮而尽的玻璃杯上敲击,波提切利冲他轻眨漂亮的眼睛,“因为我拥有成为画家的才能所以我是一个画家,而罗伦兹你是否拥有一个国王的才能的确有待商榷!”
琉璃色的目光与暗夜般的眸子相碰撞,两个人相互瞪视,稍顷,罗伦兹低低笑了起来。
“敢在我面前这样说的人真是不多。”
青年也骄傲地笑了,“那你还不赶快请这个难得一见的我再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