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了吗?天黑的时候,每个人都和家人守在一起,只有我一个人是孤零零的;每次村中有危险发生了,您一定只顾著照顾族人,而我除了您一句『自己要多小心』之外,还有什么?现在我求您饶个人您都不肯,当族长的女儿到底哪里好了?”刁月菱激动地说著。这些话全是她的心声,平常藏在心里从不肯说,今天却因母亲的指责让她委屈的全部爆发出来。
“咱!”好响的一声,刁翠凤朝月菱的脸上狠狠地赏了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也关起来,让你好好反省!”刁翠凤气极了,风韵犹存的面容铁青一片。
刁月菱咬紧下唇,心中又气又委屈:她说的话哪一句是错的?哪一句不是事实?阿娘竟然这样就出手打她!
她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门,将怒气冲冲的刁翠凤一个人留在原地。
离开了家,她往族中关人犯的地牢飞奔而去,也不管这样会不会再惹阿娘生气。聂大哥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一定要处死他?她不服气,她一定要想法子救他!
她越跑越快,眼看地牢就在前方了,有几个壮丁在入口处看守著。她毫不犹豫地朝他们而去。
“族长有话要问那个闯入者,所以派我前来,请你们让开。”刁月菱深吸一口气,朝著他们大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为何变得这么大。
几个男人一看是她,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一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样子。
刁月菱心里虽气,却也没发作出来,反正她从小被嫌到大,人人看到她都倒退两步,好像她有传染病似的,虽然她早就习惯了,但还是会有受伤的感觉。
“你们别耽误我的时间,问完话我还要向族长报告。”她加重了语气,好装得像一点。
几个男人互看了一眼,心想她是族长的女儿,放行应该没什么关系,所以就让开一条路,让刁月菱进去。
刁月菱暗吁了一口气,没想到真的过关了!她赶紧由阶梯拾级而下,进到了黑暗的地下。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地牢里,只见走道两旁都是牢房,每一间的栅栏都是粗大的木干制成的,里面都没有人;她压抑住焦急的心情,直到走到最底部才在最后一间牢房发现有人倒卧其间。
她急忙靠过去,由牢门的空隙,她看清了那人身上的黑衣。
“聂大哥,”她呼唤著,“你醒了吗?你觉得怎么样?你的伤还好吗?”她担心的一股脑儿地猛问。
“你的问题真多,要我从哪一个回答?”冷淡的声音传出,扩散在黑暗之中。
听到他还有精神答话,刁月菱几乎要喜极而泣,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在意他。
“我一醒来,就身在这个鬼地方,你应该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吧?”只听聂无方说的云淡风轻,低冷的语调却给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刁月菱听出了他的怒气,“聂大哥,对不起,这里是独龙族境内,你……被抓来了。”她觉得真抱歉,自己没有掩护好他。
“果然如此。”聂无方在牢里不悦地瞪著刁月菱,“照你的保证,不是没人能发现我吗?为什么我还会被抓来这里?”
他的眼中流露著被骗的不悦,似乎认为是刁月菱出卖了他。
刁月菱听见他责怪的语气,不禁内疚地垂下头,“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救你的事居然被我阿娘发现了;她偷偷跟踪我,发现了你藏身的石洞,然后就找人把你抓了回来。”真气人,要是她小心一点就好了。
聂无方打量著她,看她的神情不像在说谎,也许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吧!他稍稍松开了眉头,只要不是故意欺骗他就好,否则他是不会善罢干休!
“你说过你们独龙族不欢迎外人,把我抓来是为了除掉我吧?”他冷冷一笑。
“聂大哥,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的!你只是个过客,这么赔上性命太冤枉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刁月菱坚定地说。
“你要救我?哼!这黑牢外面不可能没人看守吧!”聂无方哼笑一声,似是根本没指望她。
他在江湖上厮杀这么多年,他的命岂是这么好要的?等他的内伤再好一点,他随时可以从这个地方月兑身,这些蛮族人想要他的命是不可能的!
“有人看守也没关系,我会想出法子支开他们,再来救你。”刁月菱出奇的坚定,好像把救他看作是她的责任。
聂无方对她的坚持已经很习惯了,反正这小女人满脑子都是善良的念头,只是他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这种地方困不了我,我自己就能出去,你不必管我。”他断然拒绝。虽说她帮过他,但他不想再和她、或独龙族有多余的牵扯,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伤养好,早日赶回应天。
聂无方话刚出口,就听到地牢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菱菱,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刁月菱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出声的居然是她阿娘,她赶紧回头,只见阿娘没带随从,自己一个人举著火把朝她而来。
藉著火把的光芒,她看到阿娘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气的要命,但反观聂无方,却见他面无表情,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
“聂大哥,你千万别惹我阿娘生气。』刁月菱小声提醒著,可是聂无方完全不理会她的警告。
他垂下眼皮,开始静静的运起功来,一副天王老子也别想打扰他的模样。
刁翠凤来到了牢门边,她先瞪了牢中的聂无方一眼,随即将利眼栘到女儿身上。
“菱菱,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非要弄得全族人都发现你来看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吗?”刁翠凤高声指责。
“阿娘,我只是想看看聂大哥好不好,他伤的那么重,您也应该看得出来。”刁月菱还在为刚才的争执生气,故意把头低下不看刁翠凤。
“他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早晚都要死的人,你还管他的伤做什么?”刁翠凤不客气地说。
“阿娘!”刁月菱不满地大喊,口气已非平时的柔顺,而是充满了反抗:说真的,她觉得族规的规定实在没道理,为什么阿娘就不能明理一点?放掉聂大哥又没什么不妥,为何一定要他的命?
“闭嘴,反正我是不可能放了这家伙的!”刁翠凤朝女儿厉声道,只差没再给她一耳光:她转而对牢中的聂无方说道:“你从哪里来的?到独龙族这里做什么?”
聂无方沉静的闭著眼,眼皮连动都没动,仿佛没听到刁翠凤在说话。
刁翠凤皱起柳眉,狭长的凤眼盛满怒气,“最好不要装聋作哑,否则我多的是方法对付你。”她冷笑一声。
聂无方张开了眼,不过他不是要回答刁翠凤的问题。
“你是谁?”他低沉地问,阴沉的眼眸淡淡地扫著牢门外的刁翠凤。他不认为这女人只是一个心急的母亲。
“我是独龙族的族长。”
聂无方挑了挑眉,他还真没想到这女孩的娘居然是一族之长。
“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刁翠凤沉下了脸,口气越来越严厉。
聂无方冷冷地将脸撇开,不打算继续这个无聊话题。他会经过这里纯粹为了逃亡罢了,天知道他有多倒楣,才会遇上这一族人。
刁翠凤眯起了眼,脸色因愤怒而发白。这哪是个囚犯该有的态度?她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
仿佛感受到刁翠凤杀人的目光,聂无方转过头来瞥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有如深不见匠的幽潭,散发著噬人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