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名面色如墨、身形魁梧的威严喇嘛,他的嘴角挂著血丝。
“快将经书还来,否则你休想活著离开布达拉宫!”迦罗法王震耳的怒吼回荡在甬道中,让狭窄的空间嗡嗡作响,虽然气势十足,但心中其实又惊又骇——从来没有人,能将他打伤!
黑衣人发出一抹冷笑声,根本不把对方的威胁当一回事:他将注意力放在背后吹拂的寒风上,接著瞬间,他如一枝黑箭一般倒弹出身后的石窗,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眨眼。
迦罗法王立刻扑向窗边,但见黑衣人在夜色中坠下了千尺的悬崖,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阵高亢而轻蔑的笑声。
众喇嘛朝石窗一拥而上,但举目望去,月光下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不可能!”迦罗法王偌大的铜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的“龙象般若掌”明明将那恶贼打成重伤,他怎么还能毫发无伤地由这么高的地方落下逃生?
“立刻派给我追,”他愤怒地对身后的喇嘛下令,“不管出动多少人,一定要把贼人抓回来!”
“是!”喇嘛们领命后迅速散去,个个脸上都挂著紧张的神情。
迦罗法王仍在窗边俯视著陡峭的悬崖,眼中的怒火似乎可以烧穿一切;该死,那家伙什么不好偷,偏偏盗走了《八叶真经》,难道是觊觎经书上强大的法力吗?
可是外人怎么可能知道书中的秘密?
他只顾著恼怒,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没抓住那个贼吗?”平缓的语气中暗藏著几许怒意,似乎对这件事很不满。
迦罗法王猛然回头,瞪著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能被任何人看见……”他露出凶狠的神情,仿佛见到了厌恶的东西。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那人飞快地打断法王的话。“经书被窃,原订的法阵无法举行,宫里会陷入大危机,你要怎么处理?”
“我当然会尽快追回经书,你不必紧张,快回去。”迦罗法王低吼道。
那人静默了一会儿,终於开口,“最好是这样。”说完,便转身离开,眨眼间消失在甬道中。
迦罗法王瞪著空荡的甬道,眼中露出狰狞的光芒。再这样下去不行,最近那家伙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变得很不听话,看来当务之急不只是找回经书,还要想法子除掉碍手的人……
如果一切顺利,相信偌大的权力很快就可以落入他一个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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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来,聂无方解决了无数的追兵;可恶!那些死喇嘛为什么总是可以找到他呢?好似他逃亡的路线,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疲於应敌的结果,今晚的他已步履蹒跚了;他的内伤恶化到了极限,逆行的真气令他痛苦不堪,若是换作别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但他却凭著强悍的意志力撑到现在。
这里应该接近峨嵋了,只要再撑一下,等到了人烟之处、让他弄到一点伤药……
才想到此,他的双腿已不听使唤,砰地一声倒地不起。痛苦地皱紧眉头,一丝鲜血由嘴角流出;真可笑,现在的他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还能奢想什么?
不过聂无方并不绝望,今夜乌云密布,夜色十分昏暗,就算有追兵追来,应该也不容易在这片密林中发现他的踪迹,他可以把握此时好好休息一下,运功自我疗伤。
在地上静躺了一会儿,聂无方开始运功调息,但没多久,一阵沙沙的声响传入了他敏锐的耳朵,他如一头被惊扰的黑豹,全身肌肉倏然绷紧,让他在瞬间弹起身来,但强烈的动作正好牵引到伤口,鲜血由他口鼻中疯狂地喷出。
剧痛令他再度倒下,发出了“砰”的巨响,这声音在静夜中出奇的响亮,明白地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处。
丙然,在静止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开始朝著他这儿探索而来。
“该死!”聂无方低咒。下意识的动作泄漏了踪迹,这一次他一定难逃一死,但此时的他却全身无力、柬手无策。
可是当茂密的树丛被拨开时,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团水蓝色的影子,并非喇嘛身上的红袍:他不禁讶异地眯起锐利的鹰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的瞪视似乎吓到了那团蓝影,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再怯怯地朝他挪动脚步。
虽然隔著一段距离,但聂无方看清了来人绝不是追杀他的喇嘛;那身影窈窕而纤细,步履轻缓悠柔,应是个女子无疑。
不是敌人……他不禁放下心来。随著心情的松懈,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住地阖上了。
远远见他闭上眼,来人不禁焦急地退开,等再出现时,她的手上多了一条濡湿的手巾。
她在聂无方身边蹲下,解下了他的蒙面巾,轻柔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冰凉的感觉如一剂提神针,渗进了聂无方疲惫的感官中,将他从昏沉沉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微微张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袭水蓝的纱巾,除此之外,便是一对正柔柔望著他、灿亮迷人的大眼睛。
聂无方疲惫的眼中涌起几许生气,有那么一瞬,他错以为那对闪亮的眸子是天上落下来的辰星。
秋水般的黑瞳眨了眨,浮超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聂无方的盯视。
“你受伤了,伤的不轻呀!”女子口吐汉语,清柔的音调夹著一丝丝口音,听来却温柔可爱。在注意到他灰白的脸色后,她的眼神转为担忧。
虽然并不明显,但聂无方发现了她的汉语并不标准,“你不是汉人?”他问。
摇了摇头,“我是独龙族人。”女于轻声回答。
聂无方愕然地瞪大眼:独龙族?那不是传说中行踪神秘、崇拜妖魔的古老部族吗?难道他们真的存在世上?
遇上独龙族人究竟是吉是凶?聂无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快速地打量了少女一番,只见她身上穿著水蓝长衫,脸上蒙著纱巾,双手也戴著蓝手套,全身上下只有眉眼露在外边。
少女并不介意聂无方的眼光,她关心的是别的问题。“告诉我,你能站得起来吗?你这么高大,我想我一定移不动你。”
温柔的声音流溢著,照理该让听者十分舒坦,但只见聂无方的眉头紧紧纠结。
“移动?你想将我带去哪里?”他低沉的语气散发著警戒及怒意,就如一头负伤而发怒的困狮。“虽然我有伤在身,但并不代表我会接受别人摆布!”
女子无辜地蹙起柳叶般的秀眉,似乎不明白聂无方的怒气所为何来。
“你不能躺在这里,夜深时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难道你想被吃掉吗?”她轻问著,并在说完话后认真地盯著聂无方,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废话,谁会想被野兽吃掉啊?但聂无方仅是冷冷地眯起眼。
“是死是活,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别人操心。”聂无方用力拨开女孩搁在他肩上的纤手,剧痛再度撕扯他的胸口。
喉头一腥,一口鲜血又由他口中喷出,他胡乱地朝嘴角抹去,这才惊觉脸上的蒙面巾早已不翼而飞!
他想起来了,是她解下他的蒙面巾的!
聂无方愤怒地瞪向那女子,眼中射出肃杀的火焰,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迎接他的是一方柔软的丝巾,以及饱含温柔的双瞳。
“不要乱动了,你看你吐了好多血……”女子忙不迭地为他擦拭嘴边的血渍,似乎很满意他乖乖地转过头来。
聂无方蹙紧浓眉,几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不将他的怒气当一回事。
他一掌挥开在他唇边擦拭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