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连他的声音都哽在喉头难以出口。
“对不起,先生,已经客满了。”她用流利的英文对他说,还体贴地用中文翻译一次。
她……不认识他?
霍克形容的一点也不为过,他的心扯得疼痛,却只能像呆子一样张大眼望她,半天还挤不出一个字。“我……”
“你要等吗?起码还要二十分钟才有空位喔!”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连她说话时带点孩子气般憨直天真的神情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比从前多了一份热情,多了一份历练,但……为什么?她竟然连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还能这样自然地西对他,连他都无法做到。
“先生?”她微微歪着头盯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看。
“我等!”他竟然喊了出来,吓了她一跳,也吓了众人一跳。他深深地望着她,在他的眼中,她清楚地看见他强忍的苦痛。
“我愿意等……多久都没关系……”这样语重心长的一句话,代表着多么沉重的心情啊!
亭亭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再一次地绽放甜美的笑容。“那么你先到这边坐一会儿吧!我倒杯热茶给你。”
“妳……”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在她转身离去时。
她一惊,回头看着他。傲天赶紧放开她的手。
“对不起……”
“没……没关系……”她尴尬一笑。
“妳叫什么名字?”
“亭亭!”她答得很顺,却教傲天心头一震。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握住了她的双肩,激动地喊:
“靓亭?是妳吗?是妳吗?我是傲天啊!”
“先生……”她惊慌地挣开他的手,“你弄痛我了。”
“靓亭……”
“怎么又是靓亭?中午就有个警察认错了人,我是李亭亭,艾莉,不是什么靓亭。”
“你干什么?”几名男服务生聚拢过来,连师父都跑来了,纷纷护住亭亭,看来她依然是众人手中呵护的宝贝,傲天的心揪得更疼了。
“没事的,他只是认错人了。”亭亭拉开他们,朝他们瞪眼:“不要对客人没礼貌!”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对不起。”
傲天沉重地望着她,情绪已然平稳下去,只是内心的狂颤不让人看见。“该道歉的是我。”
亭亭微笑着招呼他入座,再一次地投入工作。一旁的傲天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他想象的重逢画面,明明是她啊!如今却成了一个陌生人,就算是演戏,也未免太逼真了吧?!
看来她的人缘相当好,她毫不吝惜地将她的笑容分散给每一个人,老板喜欢她,同事喜欢她,因她而来的熟客更喜欢她,她……不是专属一个人的了。
那朵温室的小雏菊,已成了灿烂的野百合了吗?还是那位备受呵护的小鲍主,已成为独立坚强的大女孩了?她忘了他?还是不爱他了?将近五百个日子啊!她怎能那样深切地爱过后又轻易地将它拋开?傲天真的不懂!真的不解!
送来的浓汤早已冰凉,他一口也没尝,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直到打烊,直到所有服务生准备离去为止。
“不好喝吗?”亭亭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问了一句。
他微怔,看着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她,这样的感觉,似乎是以前靓亭对他的感觉。
“你一口都没喝呀!好浪费。”她可爱地皱起眉,“胖师父会生气的,从来没有人敢不吃他煮的东西。”
“我……”傲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已经打烊了,你知道吗?”她的黑眸闪烁笑意。
他知道,可是他不想走。店里的其它人全向他投以异样的眼光,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男士的眼神满是嫉妒。
“打扰了。”
他起身结帐,留下一笔相当可观的小费,那些目送他离去的眼光满是惊叹。
他没有走,也走不了。重新再燃起的感情将他的双脚困在原地,他倚着车前,再一次等待她的出现。
终于,看见了她。她热情地与每个人道别,像个精灵似地跳出来,他的心随着她的身影而摇摆。
“靓……”语顿,他改口呼唤:“亭亭!”
停下脚步,她张大一双灵活的眼睛:“你还没走?”
傲天难得地露出温柔的眼神,轻启口:“我在等妳。”
“等我?”亭亭眨眨眼,望着马路对面的他,“为什么?”
她竟然问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大承受打击的耐力。
“妳不觉得这样说话很累吗?”他淡淡地说。
虽然街道上没有人走动,但仅仅这样的距离,似乎也觉得遥远。她相当大方地跑到他面前,被冰寒的空气冻得发红的双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的美丽仍教他心疼。
“怎么不教同事送妳回去呢?”这样无限怜惜的语气,出自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口中,似乎显得太突兀了。
“现在才九点钟而已,不用麻烦啦!何况我家很近。”她随手一指,回道。
“我想……妳愿意陪我走走吗?”
亭亭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很霸道喔!连陪你走走也要你想才行。”
傲天一愣。
“而且我没听错吧?傲世集团的总裁竟然要跟一个餐厅女服务生约会(口也)!”她笑得邪气。
傲天闻言却是浑身剧颤,几乎要抓住她的手,他抑制着冲动握紧拳。“妳……怎么……”
“在旧金山,哪个华人不认识你啊?我在杂志上看过你。”她说得理所当然,而傲天一颗心却直往下沉。
“早知道今天那么幸运,我就稍微打扮一下,看我浑身脏兮兮的。”她朱唇微噘道。
“不。”傲天柔声启口,“妳这样很漂亮。”
亭亭仰头看他,甜甜地对他笑了,他突然发现,以前的靓亭似乎很少笑,因为他老是让她哭。
“妳知道吗?妳长得很像──”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不知道有没有传入亭亭的耳里;总之,她打断了他的话,像个雀跃的孩子般跳到他车前。
“哇!好帅的跑车,坐上它去兜风一定很过瘾!”
罢了!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这个和靓亭一模一样的女孩,是再次打开他心灵封印的良剂,她像太阳,而靓亭是月亮。痴迷地望着她,他知道他可以再爱,他知道可以再重来……
“上官先生……”她茫然地看着他惊愕的表情。
“叫我傲天。”他还是很霸道。
“傲……天……”
就是这样的呼唤,她喊他的名字的声音。这是考验吗?还是折磨?
“傲天,你么啦?”她还是迷糊。
建筑在不了解的梦境里,所以爱情才会受到如此大的试探,才会面临如此严苛的磨难是吗?
她好残忍……好聪明……好勇敢……
傲天颤栗着。
她……真的长大了……
“傲天……”
“如果……”花了好久的时间压抑着那颗快跳出胸口的心脏,他终于苦涩地开口:“妳喜欢,我可以每天用它载妳去兜风……”
“真的吗?”她的眼睛发亮。
“可以吗?”他反问,心头酸涩涩的。
亭亭笑得顽皮,又把问号丢给他。“你说呢?”
他再也不要失去她了,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太痛了,望着笑容灿烂的她,是他该赎罪的时候,是他该受罚的时候;如果这是一场戏,他陪她演到底。那一颗失落空虚的心,他会用他全心的爱将它补满,再不让她逃,再不准她走了。
温柔地月兑下他的长风衣盖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他的声音柔得令人浑身酥软──
“我带妳到码头看夜景。”
***
“妳终于回来了,宝贝一直哭着不睡觉呢!”年迈的白修女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婴儿从房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