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游深吸一口气,大力拍了拍郭依纤的脸。
“呀!”蓦地传来的痛楚,让她由茫然的漩涡中清醒过来。
“你干嘛打我?”她蹙着眉,瞪着他。
“郭依纤,我问妳,我是谁?”他一脸凝重。
“你白痴啊?你当然是季──”本来觉得他这问题好白痴,可是,当她想说他的名字时,一张古代的男性面孔,忽然和季游的脸重迭在一起,让她有一刻的讶然和迷茫。
“我再问一次,我是谁?”她异常的反应,更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
“你是……”本来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然而,她不知为什么,就是回答不出来。
季游脸上那张不属于他的脸孔,让她产生不少疑窦和犹豫。
“我是季游。不过,我也是炎琛。”
“什么?”她一怔。“你说什么?”
季游坐在床沿,决定好好跟她谈一谈。
他知道郭依纤和他一样,因一次意外,而记起前世的事,为免她迷迷茫茫,他决意跟她说个明白。
“简单的说,炎琛是我上辈子的名字,所以,炎琛也是我。”
闻言,她搔搔头,“这是最新的脑筋急转弯吗?怎么我听不明白?”
“妳给我听清楚,妳跟我,上辈子是情人。”
她瞠大眼,一脸不相信,“你说什么呀你!?你是发烧,还是吃错药了?”
什么情人?她跟他?不可能!
不理会她的惊讶和不置信,他兀自说下去:“上辈子,妳叫唐晴儿,我叫李炎琛。有一次妳被人绑架,我意外救了妳,因而结识了,之后,我们还发展为情人。不过,我们两家是宿敌,所以,我俩不被允许在一起,最后,我们决定私奔。但妳天生身子弱,私奔的路程对妳来说是一种煎熬,走不了多久,妳便病倒了。”
她听着听着,脑海明明浮现起千万个“不可能”、“胡说八道”等字样,可是,嘴巴却自然而然接下季游未说完的话:
“我没熬多久,便死了。死前,我在你手心里写上我的名字,而你,也在我的手心里,写上你的名字,听说,这是咒语,可以让我们在下一世重逢的咒语。”
说完,郭依纤抬起手,直视着自己的手心,一瞬间,她彷佛可以看到,手心清晰地浮现出“李炎琛”三个字。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妳也保留了前世的印记。”季游一字一句地说。
“怎么会……”郭依纤被自己出口的话,给吓了一大跳。
本来,她还想嘲讽季游在这疯言疯语,可是,刚才她也说了跟他没两样的“疯话”来。
“这是事实。”
“事实?”她瞪大眼看着他,“这么荒谬的事,你说是事实?”
“我完全了解妳不愿相信的心态,这些我全都经历过。不管妳相不相信,这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只是开始,不久,前世的记忆便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妳记起的部分将会越来越多。”最后,他跟她相识、相知、相爱的清晰画面,便会浮现在脑海里,历久不散。
“你和我一样,也……”
“没错,我和妳一样,不然,我刚才怎么说得出那些话?高三时,我骑机车出了车祸,撞伤了头,之后每一晚,我都梦见唐晴儿。”
冰依纤像是豁然开朗般,指着他,“怪不得三年前,你第一次在音乐系系馆碰上我,劈头就喊我『晴儿』!”
他微点一下头。
“还没遇见妳之前,我只是梦见唐晴儿和一些零碎的片段,还不知道她叫什么、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见过妳后,我记起前世的速度加快许多,妳彷佛就是那段记忆的催化剂。对了,我是因为车祸,才想起了那些事,妳呢?”他有点好奇,为什么她会突地记起那些事,“在储酒库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思索一会,还是决定吐实:“我看到老鼠。”
“老鼠?”
“我最怕老鼠了,可是,偏偏让我碰个正着!我怕得要死,想拿什么赶牠走,谁知一个不小心,便撞倒了身后的酒箱,那些箱子往我身上压了过来,我反应不及,一时惊慌过度,便昏了过去。”
“真逊!”他嘲笑一句,“这么大的一个人,还怕老鼠。郭依纤,妳几岁了?”
季游以为她会立即反驳,可是,她没有。
“喂,妳怎么了?”他有点纳闷。
冰依纤彷如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她才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了。那些箱子压过来的情形,和唐晴儿被绑架时的情景,有点相似。”蓦然向自己袭来的灾难和黑暗,唤起了尘封已久的前世记忆。
“现在怎么办?”郭依纤觉得迷失了方向。“忽然想起那些有的没的……”
看她一脸苦恼,季游大发慈悲,好言安抚:“其实,妳也不用太烦恼,只要妳不去想,基本上,那些记忆不会太影响妳的日常生活。”
“真的吗?”她抬起脸,看着他。
他颔首,“我比妳更早想起来,妳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吗?”她有点狐疑。
“也不可以这么说。”
“那到底是怎样?”
“如果妳真的跟我一模一样,那么,妳每晚都会梦见我们的前世。”
“什么?”每晚都梦见他?“我不要!”
她那句“不要”,让他心生不悦,“妳不想梦见我,妳以为我就很想啊!”
“说到底,我会想起那些东西,都是因为你!”她高声道,“你不来我的店,不跟我吵,我就不会跑到储酒库去冷静。不去储酒库,我就不会看到老鼠,也不会发生那场意外了。说穿了,都是因为你!”
闻言,他讪笑一声,耸耸肩,“妳喜欢把意外的责任推给我,我无所谓,如果这样子妳会觉得舒服点,随便吧!”
他这么说,害她觉得自己刚才那样很难看。
其实,她很明白,那是意外,不是谁的责任。如果命运安排,要她想起前世那一段的话,她早晚还是会想起来的。
“妳想起前世的事,我倒是有点高兴呢!”
“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他对她……因为上辈子是情人的缘故,对她有特殊的感觉,所以,她回想起以往的事,他觉得高兴?
冰依纤的脸,禁不住泛红了起来。
“以前只有我一个被前世的事困扰,我一直觉得很不平衡,明明那是我跟妳一起经历过的事,可是,只有我一个想起来,妳却像没事人一样,过妳的生活,不用每晚被那些梦烦扰。现在好了,当事人之一的妳想了起来,我的心里就平衡多了。”
害羞、窃喜的情绪一瞬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生气。
“这是什么鬼话?”她大叫。“这还是一个人应该说的吗?”
“我哪里说错了?从公平的角度来看,只有我一个人深受前世记忆困扰,不是很说不过去吗?有妳陪我,我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他笑着说。
“你……你这个恶劣至极的混帐!”她拿起医院的枕头,往他扔了过去。
他一闪,轻易躲过。
“要烦恼就一起烦恼,要作梦就一起作,这样才公平。其实,妳已经比我好多了,妳现在才要烦恼这个问题,我却从高三起,就被这问题缠上了,跟我比较,妳已经很幸运了。”
“你……”被他气得说不上话来,郭依纤瞪着他,“你这恶劣的家伙,上辈子我怎么会看上你?”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优美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嘲弄的笑痕,“我遇见妳之后,也不停地质问自己:上辈子,我到底是不是瞎子,不然怎么会爱上妳这种处处是缺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