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的破烂水平,敢挑战我的游戏?”他哼哼地笑了一声。
“谁的水平是破烂?”若愚凶恶地喊。
“上次我说电脑如果有突发情况,记得猛砸显示屏以确保主机安全,只要是个人就知道这是骗人的,就你相信,还差点真的拿英汗大字典扔向无辜的显示屏。”
一说这件孬事,若愚立刻冷了脸,“你还好意思说!我是真相信你的话,谁知道你要害我。”
“……你就那么相信我?”他开玩笑地间,“我说什么都听?”
“废话,从小到大,就你没骗过我……连我爸都跟我说过谎。”若愚模着键盘。
“你要是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刚才就不会在大人面前讲那种话。”他走到她背后抽了个垫子坐下来,“你以为我是傻瓜看不出来,你对那小子有意思吗?你能跟他牵着手在街上走,能在电影院里接吻?你以为交往是什么意思,男女间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若愚还是低着头,手指一个一个模那些键.“凡事都会有第一次。”
“你说什么?”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夏江把她大反转,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发疯啦、”
若愚思索一下,“虽然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半疯半醒的状态中,町足这次呢.我确定我是蛮清醒的,我不能一直躲在你和我老爸的保护伞下,总有一天我要自立的。我这个人又懒又没什么雄心壮志,所以以后过的应该会是那种伺候公婆,朝九晚五,相大教子的生活。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再是那种单纯的为了爱情而爱的年纪,我必须考虑所交的男朋友,是一个稳重,体贴,成熟而且有包容心的人,至于我爱不爱他,那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怎么样,你说对吗?”她笑眯眯地抬头问。
“看来你已经学会为自己设想将来了。”夏江点点头,把额前的发丝抚到脑后去,“我承认,我现在的心情是有点复杂,毕竟被人需要了十几年,忽然有一天,那个跟在后面团团转的羊角辫跟着别人跑了,我却还没回过神来。”他神情很古怪地耸耸肩,“这大概也是普天下所有父兄的心情,”
“安啦,我还会不时地给你制造麻烦的?”她豪气地一甩手,顿时将脚边的汤碗打翻,粘稠的米汤洒了一地,糊了她的衣服,还弄湿了新的杂志。
“这是我向图书馆借的啊!”夏江大叫一声,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你还真是会付诸实践,这么快就给我一堆麻烦。”他马上拎起杂志,走到衣橱边单手翻出一件T恤和毛巾兜头扔给若愚,扯了若干纸巾铺在米汤上。
“你看,我都说了你很擅长收拾麻烦的。”若愚朝他嘻嘻地笑道。
第六章
李剡阳大概是因为上次在酒吧里唱歌唱起了瘾,将他们的第一次值得纪念的约会地点定在了一家新开张的卡拉OK包厢里。若愚一听卡拉OK就想起他敬谢不敏的歌喉,立刻推说自己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夏江在一边猛揪她,提醒她不可以说这么明显的谎话,可是要改已经来不及了,李剡阳扔下电话便拼命地冲了过来,快得连若愚要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当李剡阳猛按门铃的时候,夏江一把扯过她,指着她的鼻尖说了一句:“你真是麻烦!”然后把地扔进被子里,塞一杯烫水给她,“喝光!”
李剡阳像是要见若愚最后一面似的冲了进来,“若愚,若愚,你没事吧?”
若愚一脚踢开被子,“我闷死了!”
李剡阳刚要说什么,夏江一把将他扯离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病是传染的,不要站那么近?”
李剡阳一听,后退一步,“啊,那么,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这些是我买给你的,”
他像抛一样把东西抛过来,若愚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门一关上,若愚就捞起最重的物品砸向毫无防备的夏江,“你咒我死啊.犯不着说我有传染病吧?”
夏江白了她一眼,“我还想说你有神经病,不过怕他开不起玩笑,挂了:”
若愚劈头地骂道:“你就那么想我死啊?”
夏江思索着坐在床前问:“如果你马上要死了,你会干什么?”
“我买通一流的杀手杀了你。”
夏江阴沉地看了她半晌,操起一个枕头蒙在她的脸上,“我先闷死你!”
若愚也不挣扎,她越是不反抗,夏江越不会来真格的,这点他算是被吃死了。
“怎么不动,死啦?”他掀起枕头问,
“我饿。”
“才吃过饭啊,你这个猪!”
虽然骂归骂,他还是起身挽袖子,去厨房觅食。
若是平时,难得看到他下厨房,不是因为他不会做饭,而是因为他实在做得太好,好到可以摆谱的程度。夏江这个人有很多讲究,比如煎牛排,要是若愚,随便切好了扔进锅里了事,可是他非要细细地抹牛油,用女乃酪腌制,然后根据心情煎成七,八分熟,或者四分熟,还要配上雕好的西兰花,或者洋葱末,总之,N麻烦的一个人。.
他若下厨,必有大事发生,而且多半是若愚生病的时候。所以当夏老爹进门来在厨房里发现儿子时,大惊失色,立刻拿着电话冲到房间里去问若愚:”要叫救护车吗?”
明白事情的经过以后,夏老爹不是责怪若愚,第一句话竟然是针对夏江,“你小子有病啊,若愚没事你下什么厨房?吓死老子了!”
夏江莫名其妙地杵在厨房里,还没反应过来,夏老爹又冲进来,“既然做了,就连老爹老妈的也一起做上吧,对了,还有你张伯伯的,打电话叫他一起来吃饭,我去洗澡了。”
“哈哈哈哈!”若愚嚣张地笑着在床上打滚,猛捶床垫。
“死丫头!”夏江挥舞着菜刀,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真的以为她生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迟早要死在你手上!不是被你气死,就是被你吓死。”
若愚憋了几秒钟,又开始哇哈哈哈哈地狂笑,“你好体贴啊,看样子我要是真的得了传染病你都会继续做饭给我吃,”
“少美了你,过来给我打下手,否则给你吃耗子药。”
若愚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她只会拿着橙子往榨汁机里塞,然后把那些漂亮的橙子弄得体无完肤;说起来把一些漂亮的东西弄得惨不忍睹是她的专长.折磨完了橙子她就转过身,看着夏江细致而缓慢的动作,他开始切菜作为装饰的材料放进盘子里,一刀一刀地切得甚是小心。
夏天的黄昏,余热未去,汗水开始顺着光滑的背脊流下来,地上有了他在阳光中的影子、若愚把火打开,将平底锅架上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夏江太专心了,都没有发觉到若愚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专心地傲着某件事,专心到连身边惟一的人都能忽略的时候,很性感,很美。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又撇撇嘴唇,若愚不知道自己的唇边都绽放出了难得的温柔。
如果这时候从后面抱住这样的背,把脸贴在上面听这样的心跳,不就跟小说里的情节一样了吗?
若愚轻咬了一下唇,发呆地盯着他的动作。他们多年来积累的亲密,不要说拥抱,就是一起睡觉也不是没有的事,父母绝不会怀疑。可是现在地竟连从后面抱一下他的背都开始犹豫,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微不足道的变质,却又足够影响彼此恒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