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人品、样貌和家世,都很不错的,见了他,你一定会满意的。”
“只要不是书呆子。”若愚暗自祈祷。
“就这里。”欧巴桑推开112室的门。
若愚看向夏江,夏江把眼光别开,看着别处。
房间里的灯光暗得不能再暗,只能依稀看出沙发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坐得笔直,若愚在他对面坐下来,试探地在他眼前挥挥手。
“您好!我是董礼貌。”那人恭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递出一张名片来,自我介绍道:“我今年二十七岁,家有二老,一个弟弟。我在名片上所说的那家礼仪公司上班,公司地址在——”.
“好了好了。”她急忙制止,“你没必要说那么详细啦,我又不是警察。”
“是我太哕嗦了,清见谅。”又是一个超级巨躬,那幅度让若愚觉得自己起码要有八十岁才受得起他这一丰L,
“你是日本人啊?”
董礼貌很不解地抬起头,“日本人?”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若愚歼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董礼貌点点头,继而很热情地问:“张小姐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溜冰,划拳。”
董礼貌的脸僵了三秒钟,“划拳,划拳好,划拳可以强身健体,那,张小姐喜欢吃什么呢?”
“必要时,殉食都吃,”
董礼貌的脸开始做不规则的运动,“狗食,狗食好,狗食有营养。那,张小姐做什么工作呢?”
“大学生。”
董礼貌的脸上放出了光芒.“大学生哦,我最羡慕大学生了,大学生活很丰富吧?”
“哪有,无聊死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饼了一会儿董礼貌再度挤出一个笑容,“张小姐,你要喝点什么?那边的冰箱里有饮料。”
“啤酒。”
“好。”董礼貌起身去拿,
若愚盯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出声,十秒钟后——“走!”
“这么快就好了?”守在门外的夏江跟上她,“他很无聊?”
“还好,”
“规矩吗?”
“嗯。”
“样貌,人品,家世,都很不错?”
“是呀。”
“那为什么不考虑?”
若愚“刷”的转过身,戳着他的腰,“他才到你这里!”
饼了一会儿,夏江捂着肚皮笑着贴在墙壁上,“哈哈哈哈——”
若愚甩头冲出联谊中心,“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哈哈哈哈……”夏江跟在她后面狂笑。
“你闭上你那张嘴!否则我扔石头进去。”
“哈哈哈哈……”夏江指着她的脸笑道。
“你给我转过来!”若愚狠狠地掐着,夏江东倒西歪地转过来背对着她,若愚一脚踹去,整齐的一个鞋印子留在黑色的牛仔裤上面,端正极了。
夏江转过来,一看见若愚的脸,马上憋不住,还是笑,好像她的脸突然就变成了猩猩的脸一样。
若愚想捋袖子教训他,可是发现自己穿的是吊带,什么事都不顺心,她发觉自己像个小丑,气急地扒下脚上的靴子朝夏江砸过去,然后光着脚在人行道上狂奔:
“喂——”夏江在后方举着靴子追.但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追的路线也是歪歪扭扭。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他赶了-亡来,一把揪住若愚,很严肃地说:“喂,红灯了!”
若愚甩开他,盯着别处。
饼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她疑惑地慢慢转过头去,身后空无一人,她四下张望,也没发现夏江的影子。“姓夏的!”她喊道,
N个路人回头看地,其中一个正打算跟女朋友亲嘴,突然停下来,神色慌张地看着四周,“淮叫我?”
他女朋友怒不可遏,“你千吗看那个女的:难道你脚踏两条船?!”
此人连忙辩解:“不是的,我没有啊!”
女朋友哭喊道:“那她为什么喊你;”
此人百口莫辩:“我真的不认识她;”
“那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身材好,起色心是不是?你这个猪头!”女朋友又哭又叫地揍他。
“我冤……”
另一头若愚见没有回应,不由得急了起来,“小马桶盖——”
有个翻垃圾的流浪人看了她一眼,他手里抓着半截马桶盖子。
“小马桶盖,你跑哪里去了?”地东跑西找,“夏江!夏江!夏——”却一头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
“喝啤酒?冰的。”他若无其事地举着手里的易拉罐,“我才从超市里买的。”
若愚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一步盯着他。
夏江把啤酒拉开,忽然唇边绽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刚才你喊我什么?”
“臭人!”若愚一把抢过易拉罐,猛灌一通后砸过去。
夏江敏捷地躲过,随即仰天长笑不止.“小马桶盖?我没听错吧,你还记得啊?”
若愚先是捶他两拳,然后弓起膝盖袭击向他的要害。
“不带这样玩的,”他竖起食指威胁,“你再不停我就使杀手锏了!”
若愚冲过去,夏江急忙逃走,“快来人啊,这女人疯了!”
满街的人就见他一手一只靴子,拎着像跑越野赛似的不断冲刺……
※※※
偶尔周末的时候,他们也会到夏老娘的酒吧里帮忙,凋酒之类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做,毒死了客人事情可就闹大了,毒不死弄个肠胃炎后果也不堪没想。
所幸这两个宝贝,有一副好皮囊,色相上比较出众,端着酒杯和托盘在人流中穿梭时,能吸引众多的目光。夏老娘让若愚待在柜台里面,这样不至于被某些出手阔气但是手脚不规矩的客人轻薄;至于儿子嘛,谁爱揩油谁揩去,不揩光了就行。
若愚穿着酒红色的工作服,卷发扎得高高的,用一个橘红色的发卡固定,手腕上戴些五颜六色的手镯手链,环佩口丁当,声音清脆,尤其是当她拿着一杯满满的鸡尾酒,往桌面上一跺,能将曲形的调羹弹起来,在空中翻滚几下,准确地掉进杯子坚,而那酒竟然能一点不洒时,柜台边的叫好声便此起彼伏;
“您的酒。”她的声音甜而不腻,脆而不沙,听起来真是种享受,
夏江给七号桌的客人送完啤酒以后回来,把托盘扔在吧台上,作为小费的钞票则扔给若愚、
“帮我保管一下。”
“是女客人吧。”她把钞票抚平整,一张张对着光线看,不得不承认,模钞票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你看什么呀,又不是给你的;”
若愚斜过眼来看着他.“见者有份,怎么说都该请我吃一顿。”
“除了吃你就不想要别的了吗Y”夏江朝嘴里扔了一颗美国杏子。
若愚摇摇头,“什么东西都不如吃进胃里踏实。”
她朝洗干净的玻璃杯呵口气,用白布擦去上面的积垢。
“这个呢?”夏江吐出核,合在手心里,摇一摇,吹口气,再展开,核儿不见丫,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亮闪闪的小戒指。
若愚手里的玻璃杯一下子掉到地上,粉身碎骨全不惧,留得声响在人间。
“哇呜!”她擦擦手,扑过来拈起,对着灯光反复地看。
“不是真的钻石,是钻石,真钻石现在的我可买不起。”
若愚朝他斜一眼,“废话,不用说我也知道。”然后继续眯着眼睛瞧个没完,“会变色哎!从紫的变成黑的了,还有点发红。”
笑着看一眼陶醉得不得了的某愚人,夏江又抓一颗美国杏子扔进嘴里,拿起托盘去送酒。
一个戒指也能让地高兴成这样,没出息啊!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吧台,若愚还在就着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线欣赏着戒指的颜色,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好玩。夏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一个真正的钻戒未必能把她哄到这种程度,他为自己能够如此了解和把握住这个女孩的心态而暗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