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又热又挤,她的前额开始冒汗,而这位迷人男子的靠近——虽然他可能是个贼——更是使她心跳加速。她把手伸进她的手提袋去拿手帕,在紧张中,她无法立刻模到那方蕾丝手帕,也许她把它放到别的地方……她的呼吸陡地卡在喉咙里。随着渐增的恐惧,她狂乱地搜索她的手提袋,然后她颓然放下双手,闭上眼睛。
“我的钱包,”她呛到似的说:“它不见了!”
金色的脑袋向前,望进她的手提袋。
“唔,看来我们两个都被扒了。”他再度呵呵笑。“来吧,我的女孩,我们要向海关报失窃案。我会帮你的,这是我至少能做的。我是指,你的软帽和一切。”
妮娜的眼眶开始蓄满泪水,不过她克制住哭泣的冲动。她任他提起她的旅行皮箱,领她走向海关的办公室——起初有点不情愿,但是后来,她完全向她的窘境投降。
也许她不该让一个陌生人接管她的事情,她谨慎思索。毕竟,一个英俊迷人的男子,也可能跟看起来丑陋、邪恶的人一样是个罪犯。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未给她任何威胁感。她还能怎么办?她别无选择。于是,她边讶异他扛着一堆重物,步履还能如此敏捷,边跟着他越过拥挤的房间。
海关的官员盯着窃案报告上妮娜的名字,抓抓他的黑头发,转向一座竖在他的办公桌后,靠墙而立被隔成几个格子的架柜。“妮娜·柯尔……妮娜·柯尔。我相信这里有一封你的信。”他翻阅一叠纸件。“啊,有了。”他把一封信递给她。
谁会写信给她呢?妮娜纳闷。啊,这可能是文司洛太太留给她的某种指示!这种想法令她精神为之一振。她匆匆把信塞进她的手提袋,跟着那扛着马鞍的大个儿踏出办公室,回到拥挤的房间。
他护送她回到长板凳那边,放下她的皮箱,然后转向她。他站在那儿,瞅着她。有一瞬间,妮娜以为他打算留下来陪她,这个想法使她的脉搏变快。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用两根手指碰碰帽沿,向她道别时便散去。
“再见了,我的女孩。相信你很快就能遇到你的新雇主。我希望你能拿回你的钱,虽然我自己不敢抱任何一丝希望。祝你在席德尼一切愉快。”语毕,他转身走开,很快的就被人泪吞没。
目送他消失在她的视野外,妮娜的心情变得低沉了些。她做个深呼吸,想振作起来,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咕队咕略的声音,提醒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吃东西。不管艾咪·文司洛的家是什么模样,妮娜相信她家的餐厅,绝不会象“海鹰号”的餐厅那样上下左右地摇晃。
想到她尚未看封信,她将它从手提袋中取出,兴奋的撕开它,开始阅读它的内容。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胃又开始翻腾。……本人遗憾的通知你,文司洛太太在你出发后不久即去世。所以,我们无法联络到你。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不再需要你的服务。敬请谅解,我们十二万分的抱歉。最诚挚的……
妮娜抓着那封信,麻木地坐在那儿,模糊地注意到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听见他们的笑声,看到他们互相拥抱。然后,残酷的事实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她——她距离故乡至少有半个地球那么远,如今她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钱,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在玛嘉丽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山恩·梅力特望向摆在衣柜上的钟。明夭的这个时候,他就在回“火树”的路上了。火树。在那里,他可以呼吸、活动,再次感受到自由。他伸展一下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的修长躯体,绽线的被单滑下他赤果的躯杆.一个金发凌乱的女人从被单下探出头来。
“怎么啦,蜜糖?”她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问:“我做的不对吗?”
山恩调整一下自己被压在她丰满胸脯下的身躯的位置,仰视她麻起的红唇。“啊,丹妮丝,你一向都做对。”
她咧嘴而笑,然后又消失在被单下。丹妮丝急于取悦他,但是上帝,他为何无法专心享受它呢?人人都知道丹妮丝是最棒的妓女,但是今天,今夭他却心不在焉。
今夭,他觉得这个房间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悲惨。他闭上眼睛,让丹妮丝发挥她的技巧。那个美国女孩悲翠般的眼睛与红铜色的卷发问进他的脑海,他霍然睁开眼睛。见鬼了!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丹妮丝发出申吟。放松,他命令自己,放松,并享受这一切。他究竟出了什么毛病?是因为年纪变大什么的吗?不但是最近,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种奇怪的骚动感,而他依旧找不出原因。他厌倦了所有跟他胡搞的女人,却又厌倦孤单一人。
晤,该死!忘掉那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忘掉——海关官员叫她什么来着——妮娜·柯尔。反正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以及那对碧绿色的大眼睛,还有那头红铜般的秀发。
丹妮丝挑逗的双手提醒他她还在这里,使他回到现实。山思灵巧地滑下去。翻到她身上。丹妮丝发出愉悦的申吟。然后他挺进她体内,拼命冲刺,直到他的精力被发泄掉。丹妮丝继续在他身下摆动,但他并未像平常那样回应她。等她明白自己是徒劳无功时,她便放弃,开始呼呼大睡。
山恩盯着夭花板,静静地躺着。他为何会这样不安?无疑的,他在担心老妈。自从丹尼死后,最近这几年,她在身心两方面的健康状况,都愈来愈不佳。他想替她找个教养良好的伴妇,尤其是如今他是那么的忙于他的牧羊与羊毛事业。家里多个新人,大概可以让老妈的精神振作起来。
他望向有一头白金色长发的丹妮丝,他当然不能带这个女人回家。她不适合当老妈的伴妇。他想像自己把丹妮丝介绍给老妈的景象,开始吃吃窃笑。
唉,要命。他必须承认,他并未很努力的替老妈找个伴妇。老妈太独立、太骄傲,除了一管家她不会承认她还罚要任何人。所以,没有人回应他在报纸上刊登的那则启事也好。
他友善地拍拍丹妮丝的臀部。
“来吧,我的爱人,我请你喝两杯啤酒。不必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床上,不是吗,嗯?”
他一扬臂,掀开被单,跳下床。他准备要立刻改善他的心情。
丹妮丝翻个身,邀请地伸出双臂,舌忝舌忝嘴唇,望向他的下半身。“‘那个’绝对不应该被浪费,我亲爱的男孩。回到这里来,让我教你该如何妥善的运用它。”
“不,你不行,你这个的小东酉。现在,来吧。我口渴死了,需要酒精滋润;我情绪不佳,需要酒精振奋!炳,你听见了没?我变成了一个杀千刀的诗人!”
妮娜战战兢兢地推开玛嘉丽客栈的大门,跨进去。煤气灯光在喧嚣的前厅明明灭灭,她戒慎地扫视四周,悄悄地带上门——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然后朝角落里的一张高背橡木长椅走去。
她跌坐到椅子上,敞开斗篷,摘下她变形的软帽,撩起浓密的头发,抹去颈背的汗水。三月是澳洲的初款,但是空气中仍旧残留着暑热。她的衣服是用来抵挡纽约晚冬的寒冷,显然不适合这里。穿着这身厚重的衣服,还要拖一个沉甸甸的皮瓶很快的就把她累坏了。
她把悸痛的头靠着椅背。这一切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她的大探险居然变成了一场梦魔!稍早,她在码头上甚至得到了一项更糟的消息——下一班驶往美国的船要两个月之后才启程,而且它还是好往旧金山的!这么一来,她不但需要买船票部钱,也需要买从旧金山到纽约的火车票钱。刘闭上眼睛,吞下梗在喉咙里的硬块,回到纽约,回到莎迪姑女乃女乃身边,回到在成衣工厂里担任裁缝女工的那种阴暗、嘈杂的生活,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