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以逛街散心的名义,让司机以为她们只在市内的购物中心地带闲逛,要是在太阳下山前没回到家,肯定要受责骂的。
她们这样走着没多久,玛丽莲在路上拦到了一辆计程车。
“香榭大道。”等两人都坐稳后,玛丽莲这样吩咐计程车司机。
尽避雪花已将大地覆上一层糖似的霜白,爵爷的宅第里上下的佣人却不受影响,反而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爵爷的爱女不久将举行的婚礼事宜。
兴奋的夫人正在大厅里检视着刚搬进门的婚纱以及价值千万法郎的珠宝行头,忽然,一个纤妙的人影旋风似地冲进来,后面急急跟着走进来的,是一脸惊惶的玛丽莲。
“葇亦宝贝,你来得正好!”夫人见冲进来的是爱女葇亦,不禁微微一笑。“刚好可以看看这婚纱是不是……”
不待夫人把话说完,葇亦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挂在衣架上的白色婚纱一把扯下,搅成混乱的一团,将刚陈列好的珠宝首饰全像垃圾似撂进盒里。
夫人脸色一变,诧异地问:“怎么了?葇亦宝贝,你怎么……”
“退回去!”葇亦的脸上是夫人从未见过的愤怒。“这全都退回去!”
“这……这怎么回事?”夫人一脸雾水地看着女儿,又转头询问地看玛丽莲。
“不要看玛丽莲!”葇亦忍无可忍地大喊。“母亲,这种事为什么说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底还是不是人?您和父亲这样便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葇亦宝贝,是哪儿不对了?”夫人错愕地看着葇亦良久。“我们不是老早就在谈你和寇尔的婚事了吗?你也一直没有意见……”
“我不是没意见,我是不敢说!”葇亦被愤怒搅得思维一片混乱。“我不要跟寇尔结婚!我不要跟任何人结婚!”
“噢!葇亦宝贝!”夫人将她愤怒的表达误以为是对父母的依赖。“人总是要离家的……”
“别再叫我葇亦宝贝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葇亦忿然冲口而出,瞥见母亲受伤的眼神,心中歉意顿生,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总之,我不要跟寇尔结婚!我讨厌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夫人无法理解葇亦这突来的脾气,更无法理解葇亦要放弃寇尔这完美对象的原因,也担心这是注射吗啡过度的后遗症,当下决定要立即联络丈夫与寇尔。
“葇亦,亲爱的,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这么待着,不怕冻坏吗?”
伫立在雪地里良久的葇亦听到这来自身后的男声,不想回头,更不想回答。
但是后面颀长的身影却靠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双臂。“瞧你穿得这么单薄,万一受冻着凉,那可不是要急坏爵爷和夫人!”那声音缓缓贴近她的耳畔,骤然变低。“当然,还有飞狐!”
葇亦一听,不禁转头,愤恨咬牙地看着寇尔。“我信任你,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你却玩弄我对你的信赖……”
“怎么说玩弄呢!葇亦,亲爱的,”寇尔心中一阵狐疑的不解,脸上的笑容却仍温文可亲。“别忘了,我们要共同生活一辈子……”
“你作梦!”葇亦忿恨地低喊,一想到身旁这个男人就是逮捕飞狐的始作俑者,她就满心愤恨不平。“休想我会嫁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说清楚点,”寇尔心中掠过一阵不安,但不信这不解世事的葇亦能造成什么威胁。“葇亦,亲爱的,难道吗啡还在戕害你的思考和表达能力吗?”
葇亦恨恨瞪视他许久。“是你向我父母灌输我受吗啡之害的主意吧?是你设计让警方逮捕飞狐,还有那些监狱里的私刑……”想到飞狐在阴暗的监狱里饱受私刑之苦的情景,她就感到撕裂的心痛。
被揭穿阴谋的尴尬在寇尔冷酷的蓝眼一闪而过,无法明白葇亦是如何知道他设计飞狐的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运用现有的突发状况。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找藉口。”他看入她绿眸中的怒潮,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样我们反而可以好好谈谈彼此的终身大事!”
他在说什么?葇亦几乎要扬手掴寇尔一掌,这样的事,他非但坦承不讳,还厚着脸皮跟她论起嫁娶。
“没什么好谈的!”她忿然将头一甩,不愿再面对他的嘴脸。“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寇尔却不以为忤地啧了两声,以遗憾的口气说:“葇亦,亲爱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说,毕竟,飞狐的生死还操在寇尔爵士的手中。”
“你……”
葇亦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来,却冷不防被寇尔攫入怀中。她本能地扭动身子,奋力挣扎,却被寇尔从马球练就的臂力紧紧箝住。
“聪明的话,”寇尔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明天晚上请光临寒舍共享晚餐,届时,我们再讨论飞狐究竟该生,抑或该死。”
在松开葇亦以前,寇尔在她颊上印上绅士的一吻。“别忘了,飞狐的生命就由你决定了。”
这庭园里的一幕,落在宅第里二楼窗边关怀注视的爵爷夫妇的眼底,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意思。看着庭园里,这年轻的一对亲热相拥,他们总算放心地松了口气,心有戚戚焉地对望一眼。看来,葇亦的如意郎君,真的非寇尔莫属了。
在这明月高挂的宁静夜晚,地上的雪似乎把天空都映亮了。
在市郊的某栋华宅里,有一对璧人似的男女坐在客厅。
“谢谢你的准时光临,葇亦,亲爱的,”那金发蓝眼的男子现出惯有的温文笑容。“晚餐马上就好。”
“你不用假惺惺了,寇尔,”葇亦咬牙瞪视对方。“你明知我不是为晚餐而来,而且面对你,我毫无胃口。”
寇尔笑脸依旧,温雅地啜了口茶后,才悠然开口。“好吧!”既然你想速战速决,那么,我们就马上来谈条件!”
“什么条件?”葇亦睨视他的眼光充满怀疑。
“就是……”寇尔起身走到她面前,低而平稳地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飞狐就什么时候被释放出来。”
这话令葇亦胸口一窒。“真的?飞狐……你可以放飞狐出来?”
“这得视你合作程度而定,”寇尔说得十分漫不经心。“你可以拒绝我,反正我不介意在新闻头版上看到飞狐坐电椅的消息。”
“卑鄙!”葇亦怒恨至极,却恨自己改变不了这眼前的一切。
“怎样?”寇尔满意地看到葇亦一脸惶惑的模样。“我让你考虑一分钟。”
“为什么是我?寇尔,为什么?”葇亦愤恨不解地间。
“就当做我不能没有你。”寇尔笑容可掬地说。“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葇亦,亲爱的,幸好是你,否则飞狐不就完全没有存活的机会了吗?”
葇亦痛苦地抱住头,明知眼前的男子是将她推入黑暗深渊的始作俑者,而他却掌握着她挚爱的飞狐的生死大权!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时间到了,决定了吗?”寇尔的语气十分轻松。
“……”葇亦深锁眉心,紧闭双眼了几秒钟,才颤声间:“最快……你最快能将飞狐释放出来,是什么时候?”
寇尔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我尊重你的选择,葇亦,亲爱的,三天后,怎么样?三天后,我们将会有场盛大的婚礼。”
葇亦僵硬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寇尔一把拉进怀里。
“别挣扎,亲爱的,”寇尔将她紧紧箝制于怀中,在她耳边低低说:“你不希望飞狐在这三天之内有什么差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