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淋雨淋成这样?”
顶着一头雨水的祖儿一脚才刚踏进门,便听见女乃女乃的惊呼,爷爷更是从沙发站起,转身去为她拿干毛巾。
“我忘了带伞。”她悄眼瞥了下只有爷爷女乃女乃的客厅,低下眼帘,遮掩了心中的难过与失望。
“你这孩子真是的!”女乃女乃见她怀中的书本完好如初,不由得皱起眉来。“也不晓得坐计程车回来,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赶快先去洗个热水澡吧!”爷爷忙不迭指着浴室道。
“对呀!”女乃女乃也忙催促着。“快去洗个澡,女乃女乃替你拿衣服去。”
她点点头,顺从地走进浴室,褪下湿透的衣服,扭开水龙头,让热水洗去她一身雨水带来的湿意。
“……今天早晨又发现一名中年男子身中蝎毒陈尸家中……”
罢洗好澡的祖儿走出浴室,便在客厅里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报导。
“最近好像有不少人中了蝎毒死亡,像流行性感冒一样……”她随口道。
“不是最近,已经有不少年了。”整天看新闻的爷爷喊道。
“有爷爷帮我看新闻不是很好吗?”她的眼光瞥向电视,看见萤光幕上正显现着一只蝎子,不禁嫌恶地皱起鼻头。“瞧那蝎子红通通的,是台湾产的吗?”
爷爷立时哈哈大笑。“台湾要是有这样的蝎子,早就让中药店的老板抓起来泡补药酒了!”
“是喔!”祖儿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的报导。“原来这种毒蝎产在撒哈拉沙漠呀!可是为什么台湾会有人中这种蝎毒而死?会不会是谋杀呀?爷。”
“不只台湾有人中这种蝎毒,世界各地都有人中这样的蝎毒,因为除了蝎毒外,还有其他剧毒成分,所以现在世界各地的警方展开国际性的追查。”
“噢!”祖儿脸上的表情显示对爷爷所说的事兴味索然。
爷爷见状,不满地摇头啧了两声。“你和女乃女乃都一样,鸡同鸭讲!要是你哥在就不同了,我说头一句,他就晓得我下一句是什么。”
这话触动了祖儿心头最弱的一环,她顿时感到心脏强烈的收缩。
是呀!不知道哥现在怎样了?祖儿的心一阵痛,痛得她想流泪,魔蝎的久无音讯令她感到被遗弃。
“经你这么一提,”始终在旁专心打毛衣的女乃女乃开口了。“哥哥好像很久没联络了,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唉!我这毛衣快好了,就等他来试……”
突然,一声“哈啾”阻止了女乃女乃尚未说完的话。
“祖儿,你一定是感冒了吧?”女乃女乃立即敏感地放下针织问道。
“祖儿啊!你回房间休息睡觉好了,”爷爷也关心地说。“等会儿让女乃女乃拿些感冒药让你吃。”
“不用了!我很……”她的“好”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瞧你!瞧你!”女乃女乃马上权威性地下命令。“赶快去给我乖乖躺着!”
夜,渐渐深了。
也许是感冒药的作用,躺在床上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然而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起来了,热得她睡不下去,却也醒不过来。
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人在触模她的额头,听到女乃女乃的惊呼和爷爷的声音,而哥呢?怎么没听到哥说话?
刹那间,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原来是梦!她想起床,却动弹不得,看见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是哥!
她要出声喊他,嘴巴却动不了,只见有只巨大、身色通红的毒蝎从他身后狠狠攫住了他的颈项,尾巴的毒螫深深刺入他的后背——
扮,哥,哥!她要拉开他,却动不了身,她要尖叫,却出不了声。
“祖儿!你快醒过来!你在作噩梦,祖儿!”
祖儿吃力地睁开眼,气息尚未调匀,眼瞳的焦距才对正,便看到哥正抓着她的双臂,脸上是数不尽的关怀与疼惜。
“哥……”一股浓浓的酸意立时冲上眼眶,她的意识仍有一半停留在浑噩的梦境中。“哥,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她喃喃说着,急切地伸出手,仓惶地抚着哥的脸庞,登时泪流满面,激动地抱住扮的颈项,为他从她险恶的梦境中逃过一劫而欣喜若狂,忘情得啜吻着他的眉眼,他的鬓腮,他的脸颊……
魔蝎被祖儿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一下,不觉环住了祖儿的纤腰。
“祖儿,祖儿,等等!祖……”他为这骤来的甜蜜心动,口中仍理智地轻喊。
当祖儿的唇瓣不意触到他的时,刹那间,时间似乎静止了,而在他怀中的祖儿似乎也清醒过来,只见她泪眼迷茫的双瞳里,只有他的影像。
“女乃女乃告诉我你在发烧,”他的眼光无法离开那迷茫的凝视。“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半昏半睡,简直急坏了。”
“胡说!你在哄我!”她坐起身来,仰着满脸的凄楚,哽咽而模糊地反驳。“不然你不会好久都不来看我!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我不是不来看你,祖儿,”他欲言又止地解释。“我是……”
“你不是一个好哥哥!”多日来的思念顿时化成溃决的泪水淹没了祖儿仍带苍白的脸庞。“我也不要当你的好妹妹!反正我……原本就不叫祖儿……”
这话来得太突然,一时间,魔蝎不知如何接口。
“妈……妈妈叫我讨债鬼,叫我小祸胎,叫我拖油瓶,就是不叫我祖儿!”满腔的悲哀勾起她是弃儿记忆。“她……她说……没有我……爸爸就不会走掉……”
妈妈?爸爸?魔蝎心一动,难……难道她恢复记忆了?
“她带我到百货公司门口,叫我在那儿等她,我一直等……可是却等不到她……”她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原来她把我当垃圾扔了……我是垃圾……”早在上次山难事件住院时,她就把以前的事全记起来了!他还要瞒她多久!
“谁说的?谁敢说你是垃圾来着!”魔蝎为她的童年记忆心痛不平。“祖儿,爷爷女乃女乃都当你是宝,难道你忘了吗?”
“那么你呢?”她凄迷地望着他。
“当然,”他怔怔迎视着她的眼眸,心在颤动。“你是我的……”
“不要!”她惶骇而激动地打断。“我……我不要当你妹妹……再也没办法以妹妹的身份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嫉妒得发狂,我不骗你!”
这有如暖风拂过解溶的冰湖般的情诉,粉碎了魔蝎最后一分自持的意识,猛带着紧急的迫切与浓烈的爱怜将祖儿紧紧拥住。
“你说得对!我从不是个好哥哥!”他的脸颊温温地摩挲着她的秀发,嘴唇柔柔地贴吻着她的耳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想到要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的男人的新娘,我就心痛难当,祖儿,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
是她听错了吗?埋在魔蝎怀中的祖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分明就是哥哥呀!是哥在拿她开玩笑吗?
“长久以来,”魔蝎将她细瓷般的脸庞小心地捧进手掌心,深邃的眼眸流露着隐藏已久的柔情蜜意。“我一直以为,只能在梦里才能这样看着你……”
祖儿怔怔地望着他,久久才蚊蚋般地出声。“记得我们在伦敦时,我穿的那件礼服吗?知不知道我是为你而穿的?”
他怎会不记得!那件初绽她女性娇媚的小礼服,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教他心动不已,然而该死的他,当时竟没早点发觉她对自己的用情之深!
“知不知道为什么从伦敦回来后,我一直不敢再跟你独处?”她的声音似在呓语。“知不知道我跟柯尚去爬山就是为了要忘记你?知不知道我好痛苦,因为我始终以为你是我亲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