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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翎格格 第26页

作者:季莹

时间如此沉重的度着,忽忽又过了半月有余。这日,鸿飞碰上的一件奇事——或者不能称“奇”,而是有人蓄意!——彻底的改写了他和水翎这对有情人的姻缘宿命。

这日,身体状况已恢复了七、八成的鸿飞,独自漫步到海宁街上,走到海意坊前,他凄楚的眼神不能自己的凝定在那块早巳蒙了尘、结了蛛网的匾额,以及紧闭的门扉上良久良久。

是一阵沿街而来的突死吟唱声转移了他的目光,一个穿着摹楼、手执木杖、手托破钵的和尚,边走边自唱自应着:

“惺惺着?(清醒着吗?)”

“喏!(是的!)”

“他时异日,莫受人瞒。(从今以后,不要受人蒙蔽。)”

“喏!(是的!)”

然后和尚停在鸿飞身酵,停止了自唱自和,却诡谲的笑问道:“施主,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吗?”

鸿飞起初莫名和尚的问题,迟疑一下,才答道:“应该是吧!”

“你说你‘应该’,我却觉得你‘不应该’,不应该因为他人的一点批评而耿耿于怀,不应该受人蒙蔽,而错把他人不把自己当主人!和尚像绕口令般喃喃念着。

鸿飞依旧胡涂,不懂这素昧乎生的和尚想传达的究竟是什么?“师父,我不明白……”

“唉!和尚我说的话,施主可以不明白,可施主你不能不明白因果,不能不明白欠债的要还债,欠泪的该还泪。施主,一报还一报啊!”

“师父,你愈说我愈胡涂!”

“难得胡涂,是好,可若时常胡涂,就大事不妙了!”掐指算了,算,和尚边挤眉弄眼,带点鬼祟的附上鸿飞耳际危言耸听道:“痴子,这是天机,我本不该泄漏,可因为你和二格格姻缘线长,宿缘未了,我这癫和尚只得做个好事者了。”顿了顿,和尚嘿嘿笑了两声,又神秘兮兮的道:“二格格如今命在旦夕,你得赶紧上京救她!”

“是吗?”鸿飞因和尚的“天机泄漏”面慷然心惊,水翎“命在旦夕”,他自然焦急难奈,可是他对和尚诡异的言行仍有疑虑!“二格格回靖府,是近荣华依富贵,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且病的危在旦夕呢?”

“所以我说如今施主你是受人蒙蔽!至于二格格之所以病危的个中缘由,我想你的母亲和妹妹能给你所想要的答案!”

“师父,您是说我的母亲和妹妹隐瞒了我关于水翎的事?”鸿飞突然有些开窍。

这会儿和尚爽快的大笑,又语带玄机的说道:“施主,你终于快是你自己的主人了!”

鸿飞怔仲着,想不通母亲和霜若究竟瞒他什么?不过如果和尚所言属实,那么他非得现在就折回家中去同母亲和霜若问个清楚明白。

临转身,鸿飞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师父,鸿飞仍有一个疑问,若说水翎现已命在旦夕,为何您一直强调我得上京去救她?不说别的,光时间上的往来,就缓不济急啊!何况,鸿飞根本不谙歧黄之术,能怎么救?该怎么救?'’

“无论情况如何危急,二格格只有施主你该救,也唯有你能救!至于药方子,癫和尚我倒可以赠你!”和尚说的慷慨,并不断抓耳挠腮。

“真的?”鸿飞眼睛蓦的一亮。“多谢师父,请师父等着,待我借个纸笔来抄写

“不用,不用!”癫和尚把手潇洒一挥。“只五个字,哪用得着纸笔?况且,这药方子我刚才也说过了!”

鸿飞又呆了一呆,他肯定方才自己绝没有听见任何药剂的名称,不过他还是决定要洗耳恭听。

“一滴水一个泡,一报还一报。”和尚念着。

“什么?”鸿飞楞着!

“我说——一报还一报!”和尚又复颂了一次。然后托起他的破钵,夹紧他木杖子,如停下来时般突冗的又边唱边走了,只差嘴里吟唱的词儿变成r另两句:

雪后始知松拍操

事难方见丈夫心

鸿飞得了“一报还一报”这五个字,实在是思量不出它有何玄机?又和救水翎有何千系?他想追着一上前再向和尚师父问个清楚,可在一个闪神之间,和尚师父却已不见了踪影。

懊恼中,鸿飞只好带着满月复疑问,火速的旧到家中。经过他一再的追问,母亲和霜若终于松口,说出水翎病重的缘由。

这一听说,让鸿飞整个人几近魂飞魄散。想翎儿那身娇体弱的模样,却为了救他一命而宁愿忍受切肤之痛。水翎啊水翎,尹鸿飞得你为妻,夫复何求?

鸿飞想着,当着母亲妹妹的面,竞也不能自己的泪眼娑娑了起来,惹得田氏和霜若也跟着泪涟涟。

稍后,他因为事情的连贯,而弄明白和尚师父那怪方子“一报还一报”的意思,也想通了和尚师父临走前,为什么要吟唱“雪后始知松柏操,事难方知丈夫心”这两个句子。原来,和尚师父是要他上京,剜一块肉来治水翎,这正是“一报还一报”至于这奇怪的药方子能不能再次见效,或许就得看他的心意虔不虔诚了!

事情彼关水翎的生死,鸿飞岂有置之度外或冷跟旁观的道理?是夜,鸿飞便整理好简单的行囊,和坚持要随行的霜若披星戴月,风夜兼程的逞朝京师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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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那癫和尚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京师这边,靖王爷和向军机家是闹乱成一团。

靖王府邸,正陷任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为水翎格格的病情加重而神情惶惶,至于向家上下.则为了向日青与巴燕娘的貌合神离而忧心仲仲!

靖王和芹福晋,虽曾想过让爱女远嫁并非明智之举,可也没料会酿成这种悲剧!

心疼女儿的芹福晋,遇上这样不幸的事,自然是怨天怨地怨自己,无一不怨,她真怪靖王不疼惜水翎,为了那劳子的陈年婚约,硬是将水翎推往海宁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恨自己一时心软,让尹霜若说个三言两语便同情尹家,同情起尹鸿飞,说到尹鸿飞,更怨这不知是否今生无缘的女婿也未免太软弱,禁不起他人几拳,便神魂尽失的倒下,还有水翎,明明是个姑娘家,还跟人逞什么英雄,竟剜肉让丈夫当吃,最最可恨的当属九门提督巴格隆那败家子巴锴,竟敢动土动到靖王府格格身上,真是欺人太甚。

当然,要怪还是得怪落脚在海宁那草菅人命的臭和尚,开那劳子的怪方子,弄得水翎如今像风中苟延的残烛。

唉!总言之,靖府里外,如今是“天无二日晴,地无三里平”,每个人都神丧气沮,犹心不已!

就连纤月一身好医术,也感觉使不上,力。水翎那身虚微浮缩的怪病,让纤月和靖五请来的许多高明大夫,都因不得其门而入,而束手无策,而信心尽失。

人在遇事不顺时,最惯常的做法是求神问卜,此举自古皆然,芹福晋也不例外,带着嬷嬷丫环,她访遍了城近郊的所有寺庙去立誓许愿,盼的正是众神灵能显显神迹,让水翎回天有术,也可免去她白发送黑发人的伤痛。

花绮和杏姑这两位姑娘家就“科学”多了,她们死缠着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四格格镜予夹缠不休,要求镜子看看能不能由冥想之中感应出一彼关水翎生死的兆头。

而经过多次的屏息凝想,镜予也的确感幢到一些微兆,可怪的是那些微兆都满有喜意,并不像家有凶事的样于,但因自己的二姐现在已是一副病人膏盲的模样,镜子也不敢明说自己的预见,万一让大家空欢喜一场,那么岂不是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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