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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翎格格 第8页

作者:季莹

直到靖王府纷杳的人声赶到,直到耳膜贯穿尹霜若狠声的痛责,向日青才恍傀的清醒了理智,并震惊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第三章

只为在水翎面前表现出缺乏风度的拙劣一幕,再加上误伤了水翎,向日青因此自责到不能自己,几番恺切的思量之后,向日青终于心抱憾恨的同意无条件撤销婚约,藉以成全水翎“孝义”两全的心愿。

任昕和连保岳也因这次的事件,相信了一向风流不羁的向日青是对水翎动了真情,要不然,他不致做出这么极端的举动。可叹的是天公不作美,一对原被祝福的佳偶,却因为一件突来的婚约而演变至此,算来也够令人唉吁的。

对女流之辈,向日青出手还是难免手下留情,那一掌若击在功夫不错的尹霜若身上,顶多让她颠踬个几步,可是击在纤弱姣柔的水翎身上,副作用确是不少,可庆幸的是经过纤月为她精心调养,水翎已无大碍。

总是有人欢乐有人愁。

在获悉二格格的深明大义与善为忠信之后,尹霜若终于首次放下结霜的表情,喜形于色的让人先回海宁报喜,顺便请母亲田氏为即将到来的喜事做一番准备。

而二格格水翎;在伤势转好,人恢复了精神样貌之后,心更是不曾闲过;除了裁试嫁衣,清点嫁妆这些琐事之外,她还得怀着感伤与额娘婶妹们殷殷话别,揣想嫁至海宁之后可能遭遇的种种。

换句话说,她虽然替靖府的信誉下了一个完美的注脚,可是嫁到尹家之后可不可能幸福圆满,仍是未定之数。

不过靖王府总算又再次结彩张灯了。虽说这次水翎算是委屈的“下嫁”至海宁尹家,可王爷和福晋依旧不减排场,决意让水翎有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为了恐怕女儿嫁到尹家吃苦受累,靖王爷与芹福晋替水翎准备了大笔的嫁奁。什么金银玉翠、绫罗绸缎、奇珍古玩,陆运的陆运,装船的装船。

而水翎本身,则由靖王、任昕、三妹花绮及尹霜若,和水翎的“教引嬷嬷”冯嫂嫂等人护送至海宁,完成终身大事。

拜别额娘以及其他诸位姊妹的这天,水翎难分难舍,不胜依依的心情自然不必赘言,倒是花绮,像只月兑出笼子的鸟儿般,一脸的新鲜与快乐。

沿袭皇室习惯,王爷他们一行人走水路沿运河下江南。来到第一个休息站“香河”时,靖王打发了家人上岸,去取早为水翎订制的另一批嫁妆——花丝首饰这样每天行个几十华里,很快便来到江南。

进人海宁之后,靖王的确感受到这是个小算繁华,但颇有朴实气质的地方。

一听说海宁衙里唯一的女衙役,尹霜若的、“病”哥哥将娶的是城来的王室格格,乡里每个人莫不张大好奇的眼睛,等着瞧这不远千里而来的王爷与格格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

就连海宁的高官、主掌塘监大院的塘院总监谢大人,也闻讯赶到王爷等人歇脚的来升客栈亲迎,并提议让二格格从塘监大院出阁。

对靖王而言,这不过是塘院总监的拍马逢迎,但他也知道这是个好建议,毕竟让堂堂格格从客栈出嫁,感觉总是不大体面,再加上海宁有海宁的风俗,靖王认为既然入了境便该随俗,于是把婚礼的一切细节,全权委托深谙海宁婚仪的谢大人夫妇去代办。

谢大人说:“海宁僻处海隅,民风浮朴,一切多遵旧礼,婚礼之前为订婚,称‘缠红’嫁女儿称‘出阉’,设宴请客和男方相同。”

水翎从塘监大院出阁这天,排场是没有姊姊纤月嫁时盛大,但对淳朴的海宁人来说,这样的婚礼已堪称希罕奢华。

一马车一马车的嫁奁,绵延了一里长,喜庆笙乐与爆竹烟炮不绝于耳。在海宁,新娘拜别祖宗说是“辞宗”,新郎新娘共拜祖先说是“庙见”上轿时新娘花冠由父母为之戴上,并由家长喂以肉饭,称“吃上轿饭”然后进轿到男家,由七、八岁的孩童拿糖汤给新娘喝,称“担糖汤”。

出轿时,用米袋直铺到花轿前,新娘脚踏米袋,说是“步步高,代代好”,参拜天地是“拜堂”,新人互坐对饮叫“合营”,新娘各执红绿绸子一端是“牵红”,送人洞房,用果子遍撤,叫“坐床撤帐”,再以盆子盛水让新郎新娘一起洗手,说是“洗合气手”。

唉!婚礼简直是在考验人的耐性。

这一刻水翎已完成那让人疲惫的各种名堂,由她的教引嬷嬷牵扶,坐在陌生的屋于,陌生的床沿,等待新郎掀起她的盖头。

据冯嬷嬷偷偷告诉水翎,因尹公子的怪病又发作,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所以新郎倌就由尹霜若女扮男装代娶,等一会几幛面红巾也将由尹霜若代为挑去。想到这儿,水翎似乎无法不悲辛。婚礼,一辈子才一次,洞房花烛夜,也几乎是每个怀春少女的憧憬,可是……

嫁给向日青会不会是较好的选择?这是她在执意牺牲终身时,第一次思量这种现实的问题,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如今,婚礼完成就算是木已成舟,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稍后,果真是尹霜若以一截甘蔗来挑起她的盖头,尹霜若向她重复了冯嫂嫂刚才的话,并对她频频表示歉意。

傍晚,水翎独坐在照烁着一对大红烛、喜气洋洋的新房里,食不下咽的看着本该由新郎和她共食的“小夜饭”。

良辰一时一刻溜过,水翎委屈的泪水终于不觉滑落。这就是冠冕堂皇演大戏的下场,尽“孝义”的结果,只换得一个寂寂空闺与漫漫长夜。而她,真不知道能怪谁?

尹鸿飞悄无声息的徘徊在新房门外,偶而抚抚悸痛的心口,揉揉烘热的额头,顺便困难的抑下一声轻咳。

他厌烦这病,治不好,也死不了。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还是只能像一摊烂泥般瘫在病床上,让新娘子以“冲喜”的名义进门,而他却无法参与!

想看一眼新娘子,是他趁母亲不备偷溜下病床的原因。妹妹霜若回来的那初几天,他精神还挺好,便和母亲田氏津律有味的听她诉说,京城一行的所有经过。

尹鸿飞和母亲同样的错愕与不信。让霜若去京城去,原只是碰碰运气,在鸿飞的想法中,想高攀靖王府格格这门亲事,简直是不自量力,更何况他拖着这病体残躯,想让靖府实践婚诺,更可比痴人说梦。话说回来,正因为染这样的怪病,他并没有迎娶妻室的打算,没想到母亲却因着癫和尚的几句话而异想天开,当真让霜若上京师去要求靖府履亲。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靖王和福晋真的答应履行婚约,更教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件婚事竞出自水翎格格自己的选择?

“我赶到京城的那天,正好打听到向军机的长公子向日青已前往靖王府过完大札,我一急便潜进了王府,找到靖王同他理论。”霜若豪气干云的形容着当时景况,说到水翎格格时,她一向刚强的表情不禁变得温和。“二格格的确是个娇柔纤美的皇室闺秀,看似弱不禁风,却意志坚定。想想看,当今世上,有多少女子有这等勇气,为了‘信义’二字,不惜离乡背井、抛弃富贵,来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就咱们这蓬门荜户。

霜若说的,鸿飞和母亲都认为极有道理。稍后,霜若又对娘说道:“娘呀!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癫和尚所言不虚,二格格真是哥哥的救命福星;真能整治得了哥哥这怪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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