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喂喂!魂归来兮,魂归来兮。”她在汪明琦面前摆动起双手,玩笑似地比著招魂作法的动作。
汪明琦陡地回神,愕然瞪视好友可笑的姿态数秒,“你在耍什么宝?”
“我?”柴晶晶比了比自己,瞪圆一双亮灿的眸,“嘿!我是好心召回你三魂六魄好吗?也不知你在想什么,我说了半天话连应也不应一声。”
“啊。”恍然领悟自己失了神,汪明琦微微脸热。
“老实说,究竟怎么回事?”柴晶晶一副审犯人的神气样,“很少见你这么心不在焉,该不会是哪个男人勾走你的魂魄了吧?”
一针见血!
汪明琦心一颤,惊讶於好友直率的敏锐。别看柴晶晶平素总是大而化之,该看入眼底的可是一项也不漏。
她将细烟衔入唇瓣间,深吸一口,藉此平静微乱的心韵。“我只是在想一些店里的事而已。”
“店里的事?什么事?生意不是很好吗?经营上有什么困难吗?还是资金问题?”柴晶晶发出一连串询问,打破砂锅问到底。
“奇怪,我怎么有种遭受股东质询的错觉?”汪明琦芳唇一扯,半无奈半戏谑,“现在好像不是在召开股东大会嘛。”
“只是问得急了些嘛。”柴晶晶吐了吐舌头,“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质疑你经营能力的意思。而且话说回来,我出的钱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怎么敢随便质询真正的大股东兼店长啊?”
“后面几句话有点多余。”汪明琦就著水晶烟灰缸捻熄烟,端起玻璃水杯浅啜一口,“我可不是那种专断的管理者,绝对尊重小鄙东的意见。”
“我没意见啦。”柴晶晶在沙发上移动一下,贴近汪明琦,藕臂勾住她修长的玉颈,仰起俏脸撒娇,“明琦大人今年给我的红利比我在公司做牛做马拿到的年终奖金还多呢,小女子感谢都来不及了。怎么敢有意见?对吧?”
“你干嘛啦?”汪明琦一翻白眼,“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很黏人耶,闪开一点。”
“哇!好凶哦。”柴晶晶松开她,嘟起嘴假装委屈,“人家也是跟湘爱学的嘛。她老是这样黏在你身上,你怎么不骂她?偏骂我?”
“湘爱才没你刚刚那么缠人呢。弄得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哇!不公平啦。平平都是撒娇,为什么我的帐你就不买?好羡慕湘爱哦,不只有你这么疼她,那个殷贤禹也把她宠上了天。现在又交了个那么帅的男朋友,唉,真是幸福到不能再幸福了。这女人啊……”柴晶晶还待继续哀叹,汪明琦忽然阴暗的神色阻止了她。“怎么啦?”
“没事。我只是在想,”汪明琦顿了顿,明眸幽幽调向窗外,“浪远会比贤禹好吗?”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徐浪远,拒绝殷贤禹的求婚吧?唉。”柴晶晶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很难说,旁人看不清的。”
“旁人看不清吗?”汪明琦喃喃重复。
“难不成你最近都在烦恼这件事?你在替湘爱担心吗?”
“我--”汪明琦一震,不语。
与其说她为董湘爱担心,不如说她更介意殷贤禹。最近,他比从前更容易扰乱她心绪,更轻易拨动她心弦。
而她,似乎愈来愈无法抗拒……
正迷蒙想著,一声爆炸般的闷响忽地从半开的玻璃窗外传来,街道上几个莫名所以的行人跟著发出尖叫。
两个女人也吓了一跳,互相交换惊疑一眼。
汪明琦迅速推开玻璃窗扉,扬声问窗外神色仓皇的行人,“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爆炸的声音!”
“会不会是附近的工地?”
“对啊,街角不是正在盖办公大楼吗?华美建设的工程?”
华美?
两个女人又是互看一眼。
柴晶晶首先犹豫地开口,“我好像听湘爱说过,那栋大楼是殷贤禹的事务所负责设计的,他还经常过去巡工地。他上次就不小心在土地受伤,这次该不会也……”
“天!”汪明琦容色苍白,没等柴晶晶说完,便急急旋身,往店门外跑,红色马靴在地上敲出急切且焦虑的跫音,正如她不安定的心律。
出了店门,穿过巷弄,越过转角,她来到烟雾弥漫的现场。
丙然是工地出事了。
勉力挤开一排排看热闹的人群,她抓住了一个头戴工地安全帽,显然在工地工作的男人。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她颤声问,“有没有人受伤?”
男人不耐地回头,“小姐,我们现在很忙,麻烦你……”他蓦地住口,黑亮的眸闪过惊艳。
汪明琦可没空理会他明显的爱慕,继续追问,“到底有没有人受伤?”
“有一些工人受了伤,只有两个伤势比较严重。”
真有人受伤了?
汪明琦一阵晕眩,她颤著唇,“那……你认识殷……贤禹吗?他在……现场吗?”他还好吧?没事吧?
她咬紧牙关,期盼著答案,却又不敢听。满腔慌然无措逼得她几乎发狂。
“贤禹?你认识他?”男人讶异,望著她毫无血色的美颜,正想说些什么时,搁在胸前口袋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他接起手机,“喂……是贤禹啊……我没事啦,只是现场有点混乱……好像是有个工人在处理化学物品不小心才会造成意外--”
接下来男人还对电话线那端说些什么汪明琦完全没听清,也不在乎。她只知道打电话来的正是殷贤禹,他不在现场,他平安无事。
“他没事,受伤的不是他。”她喃喃自语,跟著伸手掩唇,阻止威胁要窜出口的、那微微歇斯底里的呜咽。
然后,她转过身,踯躅著朝原路走回,表情迷惘而木然。
经过这件插曲,她终於明白了,原来殷贤禹在她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
如果今天他在现场,如果他受了伤,她没把握自己能镇静地面对他,面对一切。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她仰起头,哀伤地凝望深秋又高又远的天空。
原来从好久好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深深爱上他了--
“喂喂!贤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方保志对准好友的耳膜,故意使劲呐喊。
“嗯。”对此酷刑,殷贤禹满不在乎,反正周遭的加油声本就震天价响,多方保志这一个也不算什么。他淡淡颔首,分一半注意力听好友碎碎念,另一半挂念著球场上投手的下一颗球。
“……你听我说,贤禹,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那种气质啊,我方保志这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一见锺情。”
三振!
殷贤禹一面看著年轻的投手双手拉弓,做出振奋状,一面漫不经心地应道:“又一见锺情了?上次你不也才说过你对凯萨琳丽塔琼斯一见锺情?”
“那不一样,我喜欢的是戏里的凯萨琳。”方保志哇啦辩解,“可是那女人啊,却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你不知道,乍见她那一刻,我差点都没办法呼吸了。”
“得了,保志。”
“嘿!我是认真的。”方保志不满他漠不关心的态度,伸手掐住他,“快从实招来,贤禹,那美人究竟是谁?”
“我怎么知道?”殷贤禹甩开好友的手,仍旧紧盯著球场。
又是三振!这投手酷极了。
“你会不知道?她一来就问你在不在现场,肯定认识你,”
“她认识我?”殷贤禹微微讶异,正要细想,打击者一记朝外野飞来的高飞球吸引他的视线。“……你干嘛不自己问她?”
“还不都怪你。”方保志抱怨,“干嘛挑那时候打电话来?我一讲完电话美人就不见了,我到现在还扼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