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徐浪远急忙安慰她,“我们去医院看过了,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发烧?该不会得了什么病吧?”
“没事,只是着凉了。小孩子身体弱,本来就容易生病,以后小心一点就好了。”
她闻言,容色依然苍白。
他瞥了她一眼,心韵忽地开始急促起来。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也许他正好能藉此说服她,他必须试试……
想着,徐浪远深吸一口气,“湘湘,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
“这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紧紧抓住方向盘,“宝宝还小,需要有人全天候地照顾。”
“可是我已经请了李太太来帮忙了……”
“李太太虽然人不错,但是毕竟不是专业保母,我想我们应该请一个比较专业的保母。”
“专业的?”
“嗯.还有,宝宝现在是学习能力最强的时候,难道你不想……亲自在他身边教他吗?”
“我——”她咬牙,秀眉一紧,“你明知我不可能。”
“可能的。只要你……辞掉工作。”
“什么?”她蓦地扭头瞪他,“你要我辞掉工作?”
他点头。
“不可能!”她毫不考虑,“我不能断了经济来源。”
“经济方面的问题你不必担心。”他连忙说道,“我是宝宝的爸爸,当然会负责他的一切花费。”
“那我呢?”她讥诮地瞪他,“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人,总不能要你也负责我的开销吧。”
冰淡的回话令徐浪远心一扯,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到公路旁,熄火,停下。
“你干嘛?”她警戒地看着他。
“上回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不说话,只是展着一对迷蒙的眸,默默地、幽幽地睇着他。他甚至辨别不出,隐在两汪朦胧薄雾后的是什么,是否如他所期待的,有两簇小小火苗正埋在灰烬下悄悄复燃?
她曾经爱过他,也曾经对他毫无感觉,用那对波澜不兴的水眸静静面对他。
可方才在机场时,她却是恨他的,那么久以来的漠然与冷淡崩溃了,她对着他哭泣,对着他怒吼。
她恨他,她恨他——当他听着她冲着他如此狂喊,当他看着她淡漠的容颜终于显现激动,他伤感、痛苦,却也不禁有些高兴。
是的,他高兴,为了她恨他而高兴,为了她“还肯”恨他而高兴。
她恨他,表示她对他还有感觉,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迫不及待要牢牢抓住。
“给现在的我一个机会吧,湘湘,求你。”
“……不。”
低微却清晰的回应如丧钟,在他脑海不停回响。他不敢相信地瞪她,心痛又愁苦地瞪她。“为什么?湘湘,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折磨你自己?要这样折磨我?刚才的事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飞吗?还敢飞吗?”
“这是……我的工作。”她苍白着脸,嘴唇倔强地抿着。
“如果你非要工作,转地勤也可以啊,算我求你,别再飞了好吗?”
“我需要钱……”
“我可以给!宝宝的生活费、教育费,他的一切开销你都不用担心,你只要照顾你自己就好了,湘湘。”
“我——”她握紧双拳,极力克制颤抖的身躯,“我们不需要你。”
“湘湘!你——”他瞪视她,简直无法再压下心海强烈翻涌的浪潮。她为什么这么倔?这么好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是不肯给我机会,还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明明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不承认?”伤痛的嘶吼在车厢里回旋,他握拳用力击打车窗,像只掉入陷阱的野兽,既愤恨又痛苦。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你不要……自以为是。”她颤着嗓音。
说谎!她在说谎!
发红的眸瞪着她不敢直视他的眸——她为什么不敢直视他?怕他一眼就认出她倔强的谎言了吗?
“总之,我不会再让你上飞机,湘湘。”他咬牙立誓。
他不能再让她上飞机,不能让她和自己再次承受那仿佛会将人噬进无边地狱的恐慌和惊惧。
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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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爱,你还打算飞?”汪明琦问,望着端着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的董湘爱。
“嗯。”董湘爱点头,恍惚地啜了一口热茶,“公司体谅我们上回受惊了,特地让我们休息一个月。”
“你不怕?”
“公司安排了心理疗程,挺有帮助的。”
“可是——”短短一个月便能让受创的心灵愈合伤痕吗?
“别为我担心,明琦。”
就是这样坚决的神态才让人担心啊。汪明琦叹息,正想再说些什么时,门铃忽地响了。
“我去开门。”董湘爱搁下茶杯,从沙发上起身,拉开大门。
是提着水果篮来看她的殷贤禹,他身旁还站着穿着绿制服的邮差。
“小爱,有你的挂号信。”殷贤禹低声道,嗓音蕴着某种不祥。
董湘爱呼吸一停,眸光落向邮差手中拿着的制式信函,立刻明白那是什么。
她签了名,颤手接过,深吸了一口气后才以最慢的速度展开。
“是什么?”望着董湘爱读信时苍白的容颜,汪明琦也明白不妙,连忙站起身。
“是法院的通知信。”
“通知什么?”
“他们要我一个月后出庭。”董湘爱扬起头,瞳眸点亮激愤火光,“徐家想要孩子的监护权。”
“什么?”汪明琦一惊,愕然瞥向殷贤禹,后者凛着下颔,一语不发。
“他真的……真的这么做了!”一字一句自董湘爱齿缝中进落,蕴着无限恨意,“他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逼我跟孩子回到他身边吗?”
“湘爱,别激动。”汪明琦连忙走向她,伸手拥住她颤抖的肩,“我相信浪远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他只是太绝望了,你知道,他一直不想让你再上飞机,又想不出办法阻止你,所以……”
“不要帮他说话!明琦,他不值得!”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想你们冷静下来谈一谈。跟他谈谈,湘爱,别真闹到对簿公堂。”
“要上法庭的人是他,不是我!”
“湘爱——”
“该冷静的人是徐浪远。”一直默然不语的殷贤禹忽然插口,“他太过分了,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逼小爱,难道他不晓得这么做只会伤害她吗?”
“贤禹!”汪明琦蹙眉,“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松开好友,她窈窕的身子逼临殷贤禹,正想质问他时,董湘爱坚决的嗓音阻止了她。
“禹哥说得没错。”
看来就这件事,他们两人已经达成共识了。
望着殷贤禹鼓励似地紧紧握住董湘爱颤抖的手,淡淡的刺痛蓦地袭上汪明琦的太阳穴。
她忽然很想抽烟。
“禹哥,你认识什么好律师吗?”
“当然。交给我吧。”
在殷贤禹揽下委托律师的重责大任时,汪明琦明白一切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只希望,这件官司不会让任何人后悔。
第十章
他做得……没错吧?
为了不让她再上飞机,这样拿孩子的监护权牵制她,她会不会因而更加恨他了?
当然会的,肯定会的。
想着,徐浪远不禁涩涩一牵嘴角。
听说殷贤禹为她请了个业界十分有名的律师,看来她是决定与他相抗到底。
不过他们徐家的律师也是很优秀的,优秀而无情,只要他决定接下案子就一定会胜诉。
所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得到宝宝的监护权,更何况经济方面的条件也是法官会予以考虑的因素之一,在这方面,他占有绝对优势。
他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