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我想试试你跟那个钱家声会不会一起出来。”俊唇扯开自信的弧度,“他只是个假未婚夫,对吧?”
她咬唇,不语。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他指了指停在路旁的跑车。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没关系的,我经常这样的,台北比纽约安全多了。”
“不!我不许!”他忽地扬高声调,猛然转过她的身子,幽炙的眸紧紧锁住她,“你常晚回家?”
她一窒,“是又怎样?”
“为什么?”
“加班。”
“加班?”他不敢相信,“纪礼哲怎么能让你加班到那么晚,还不送你回家?”
“因为他还继续在工作。”她瞪着他,“某人让他最近心力交瘁,经常在办公室里过夜。”
“那个某人是我吗?”他似笑非笑。
她怒视他。
“怎么?你为他心疼?”
“是,我是为他心疼,我不能为自己的好朋友心疼吗?”
“哼。”他撇撇嘴,状若不屑。
她看了,禁不住胸口怒火翻扬,“我最后再说一次,礼哲跟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
“最好是这样。”霸气的鼻息喷向她脸颊,“如果他敢对你有一丝非分之想,我会让他忙得天昏地暗,焦头烂额。”黑眸进亮威胁的光,“他最好明白现在牌在我手中,我想怎么出都行。”
“你——”她心一扯,气怔了,双拳一缩一放,极力克制着胸膛那股意欲汹涌而出的浪潮。
饼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依然没变,事实上反而愈来愈自以为是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她瞪视他,“到现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懂?五年了!难道这五年的时间对你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剑眉紧聚,“什么意思?”
她没解释,只是深深长长瞪他一眼,然后双肩一沉,试图甩开他的掌握,“放开我。”
他不肯放,更加紧紧拽住她,“你说清楚!晓晨。”命令的口气虽然严厉,却掩不住一丝淡淡慌乱。
是的,他有些慌乱,因为他在她看他的眼神中认出了失望。
她对他失望,为什么?
她别过头。
“晓晨!”
“……你送我回家吧。”
“什么?”他一愣。
“你不是坚持要送我回家吗?”疲倦的容颜抹着淡淡无奈,“那就送吧。”
JJJJJJ
如他所愿,她坐上他的车,让他护送她回家。
可不知怎地,他却没有一丝丝胜利或喜悦的感觉,反而焦躁难安,心烦意乱。
如果他跟她之间,也有一场牌局,那么他肯定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因为他看不见自己手中的牌。
他看不见自己的,遑论能猜出她的了——
车子在沉默静寂的气氛中停定她家楼下,他转过头,望向她毫无表情的脸。
“晓晨——”
“你想上楼。”她抢先接下他的话,“那就上楼吧。”她邀请他,眼眸深下见底,唇角宛如讽刺般浅浅扬起。
出乎他意料之外,她让他上了楼,进了门,甚至还让他坐在沙发上,为他斟了一杯冰水。
可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你还想做什么?”她翩翩落定他面前,手臂一扬,卸下了绾住长发的发钗。黑亮的秀发,宛如瀑布倾然流泄,在她圆润的肩头轻柔地翻滚。
好美。他怔怔地望着她,喉问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揪紧。
她美得就像一尊希腊雕像,触手可及,却又不可亵玩……
“也许你今晚就想要我吧?想得到我,征服我?”
“不!”在她有意的讥刺下,他匆地恢复理智了,“你为什么这么说话?晓晨,我对你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意思呢?你不想要我?不想得到我?”
不!他当然要,当然想。可为什么在她有意的讥嘲讽刺下,这一切被扭曲成如此不堪的丑陋?
他对她不是那种感觉,她以为他把她当成交际花吗?她以为他只想在床上征服她吗?
她为什么要如此扭曲他?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他与自己?
想着,一股难堪的绝望在谭昱胸膛漫开,他站起身,猿臂蓦地往前一伸,扣住她纤细的颈项。
她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他听出她语气的淡淡惊惧,可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右手扣住她,没用力,可只要一缩紧便足以夺去她的呼吸。
“谭、昱。”她气息急促。
“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荆晓晨,我真的很恨你。”一字一句自齿间迸出,湛黑的眸灿亮灼人。
她心跳一停。
“你说得没错,我是想要你,但如果我只想在床上要一个女人,一个眼神便能为我招来无数个,每一个都不会比你逊色,甚至比你还美上几分。”
她屏息。
“我要你,是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想要的人,也是至今唯一想要的。从小到大,我不曾想要过什么人,我不敢,可你是第一个。”他顿了顿,嗓音忽然变得温柔,凌厉的眸光也逐渐温柔,温柔的危险。“我只要一用力,你就会不能呼吸,你明白吗?”
“我……知道。”她当然明白,怎么可能不懂?可不知怎地,她有种感觉,他不会用力的,永远永远不会——
这样的领悟揪痛了她的心。
“知道你嫁给朱廷生那个晚上,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得意的日子,我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可你却重重打击了我。”他咬牙,“我愈爬愈高,你却离我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他真不懂,就算她是天上的星星,就算摘星星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也该离她愈来愈近了,可为什么她依然离他如此之远?
要怎么做才能接近她?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
想着,他忽地一把将她扣到胸前,灼热的气息喷向她的鼻尖,“你告诉我为什么?荆晓晨,你告诉我!”
“你放开我。”
他没有放,脸庞一低,湛眸宛如两道魔咒圈住她,“告诉我,朱廷生究竟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你能接受他却不能接受我?”
她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我说过,谭昱,爱是不能……”
“对!”他打断她的话,嗓音激烈,“你说过爱是不可以勉强的,爱是没有道理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低声咆哮后,方唇逐渐逼近她,微微颤动。
她心跳一停,完全能感受到他逐渐凝聚雾气的眸底潜藏着多么浓厚的。他想吻她,她能感受到,可不知怎地,他一动也没有动,只是用右手紧紧扣住她的颈项,神色变幻莫测。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松开她了,而她终于重获呼吸的自由。
可她并没有像个解除禁锢的囚犯那样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相反的,她的胸膛依然紧窒,为了面前疯狂地想禁锢她却仍做不到的男人。
她看着他,深深的、长久的,思绪忽地漫漫,恍恍惚惚地回到多年前那一天。
那天,她对他,也曾经产生某种异样的情愫——
“谭昱,你知道吗?很久以前,当你打电话来要我离婚那天,其实我本来的确是考虑要离婚的。”
空幽舒缓的语调令他一怔。
是的,她本来是考虑离婚的,也许她真的会,可他的电话却扭转了一切。
荆晓晨凝睇他,秋水逐渐漫开薄雾,“也许你是真的爱我,但这种方式只会把我愈推愈远。你总是如此霸道,如此自以为是,反而让我——”她顿了顿,唇角拉开苦涩,“有些事,太过强求,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