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哲,礼哲——”听着好友沉痛的呼号,于品甜恍然大悟,她心疼地拥住他肩膀,“难道你爱着她?你爱着婉儿?”
“不错,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却不敢告诉她,我怕她有压力,我知道她也爱我,只是怕自己活不久一直不敢告诉我——她太温柔,太善良了,我不忍心再给她加上负担,可是——”他重重喘息,几日来强自压抑的痛苦终于爆发,“太晚了,品甜,一切都太迟了!我连她的遗容都见不到,只有骨灰,只有骨灰…婉儿,婉儿!”他痛喊着,哭倒在于品甜怀里。
她慌乱抱住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拥住他。
婉儿的走让两个男人都如此悲痛,她却没有能耐给予任何一个安慰,没有力量为他们挡去巨大的悲痛。
她只是……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啊!可她好想,好想保护每一个她关心的人,尤其她深深爱着的人——
希惟!
她好想也像抱住礼哲这样紧紧拥住他,好希望自己能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
她好想——让他幸福。
第十章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女人竟在两人初次拥吻的地方抱着另一个男人?而那个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
乍然映人眼瞳的一幕令赵希惟不知所措,他的身,僵硬冰冷;他的心,苦涩沉重。
他又再次遭受背叛了吗?
“赵总,你都看到了。”凌锐的嗓音在他耳畔扬起,一字一句刺痛着他太阳穴,“那个女人跟纪总一定有关系,所以纪总才会对推动我们这次的裁员方案这么犹豫。”
周冰燕一面说,一面看着上司阴晴不定的脸庞,他看来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冷硬的神情让人有些害怕。
她呼吸不觉一颤,可只片刻,犹豫的容颜恢复坚定。
她做的是对的,带他来楼顶,让他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看清那个妄想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只要认清了那个女人,他就不会再动摇了,就能变回从前那个行事干脆俐落的裁员高手,那个业界人人敬畏的HRKiller。
“赵总,你都看到了吧?”“……我看到了。”赵希惟咬牙说道,鹰眸一冷,跟着,迈开坚定的步履,走向那对正紧紧拥抱的男女。
直到他挺拔的身子落定面前,心神陷入激动状态的两人才蓦地一凛,同时扬起头来。
“希惟?”于品甜眨眨眼,在认清他脸上比任何一刻都冰冽的神情后,心脏一沉,“你……怎么来了?”
他冷冷扫她一眼,“抱歉打扰你们。我只是来送这份文件给礼哲的。”说着,他扬起手臂,薄薄的文件迎风翻飞。
“这是——”
“不适任名单。”他漠然回应,眸光一转,落定一旁的男人,“我建议你今天就宣布名单,礼哲,限定一个小时要他们全离开公司,免得他们有机会带走任何重要档案。”“关于这件事,希惟,我刚刚答应品甜再等一等……”
“还等什么?”他语气凌厉。
“等我再召集一次翔鹰所有员工……”她试图解释。
他却恍若未闻,直直看向纪礼哲,“要不要尽早实施方案随你便,礼哲,反正我们做管理顾问的,只是提供我们认为最好的建议而已。不过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想说几句话。”“什么?”“翔鹰不是你一个人的,虽然纪家确实在集团内占有举足轻重的股权,但别忘了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股东,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心软就要他们全体跟着你一起牺牲利益。别用公子哥儿的态度经营企业,对这家摇摇欲坠的集团你潇洒不起!”
“你——”冷酷尖锐的责备令纪礼哲心头紧绞,他瞪视神情漠然的好友,“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你以为我平白被爸爸拱上这个位子心里好过吗?你以为我会拿翔鹰几千员工的命运开玩笑吗?我不是在玩,希惟,我是认真地想把一切做好。”
“想做好的话就不要心软!不要再像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赵希惟提高声调,“不要再被这个愚蠢无知的女人牵着鼻子走!懂吗?”
“懂吗?你问我懂吗?”纪礼哲瞪视他,心海波涛汹涌,一向温和的好脾气被好友凌厉的怒斥给激起了,他蓦地奔向他,双手一扬,激动地提起他衣领,“不懂的人是你!赵希惟!你根本不懂品甜为什么坚持这么做,不许你随便批评她愚蠢无知!”
“怎么?这么心疼你的青梅竹马啊?”赵希惟冷冷一哂,“我本来还以为你对我妹妹有点意思呢,原来你喜欢的是这女人。”
“你!”纪礼哲气极,泛红的双眸燃起烈火,“你胡说八道什么?当着品甜的面你竟敢这么说?她爱的人是你!你不知道吗?品甜爱你!”
赵希惟下颔一凛,锐眸闪过一丝暗芒,“我当不起她的爱。她太天真,太善良,我只是个无情的冷血动物。”
“你说什么!”纪礼哲更激动了,更加拽紧赵希惟衣领,高高举起的拳头像恨不得落向他冷淡漠然的脸孔。
“别这样,礼哲,别这样。”见情况不妙,于品甜连忙上前试图分开两人,“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让他揍我,品甜,你别管。”赵希惟语音清冷,“白马王子想为你屠龙呢,你何必拒绝?”
“你——”于品甜倒抽一口气,愕然望他。
他竟然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相信她的爱?
为什么?
泪水,烫上她酸涩的双眸,她又气又苦,全身发颤。
她究竟为什么爱上他?究竟爱上这么冷淡的他哪一点?究竟为什么要为了他去做那些他口中无聊愚蠢的事?
她是不是真的很傻?真是个愚蠢的傻子?
“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语毕,她立即转身,匆匆离开轻易便令她伤痛欲绝的男人。
“你满意了吧?”待窈窕的背影淡去后,纪礼哲冷冷开口。
赵希惟不语,幽眸掠过道道暗影。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婉儿临走时要交代你谢谢我?”
“……”
“因为是我让你有机会认识品甜,因为品甜可以让你幸福。”纪礼哲一顿,闭眸深呼吸,“……知道婉儿为什么能放心地走吗?因为她知道品甜可以让你得到幸福!现在,你亲手赶走你的幸福,让你妹妹在九泉之下还要为你操心——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他——赶走了自己的幸福?让婉儿为他操心?
赵希惟闻言,剑眉一拧。
“你以为品甜为什么坚持要推动这个方案?为什么坚持要说服大家?因为她想帮你,想让你重新相信人性!只有摒除了黑暗的恨,你的人生才会重见光明!只有原谅你母亲,你才能真正活得开心——她为你想了这么多,她之所以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全是为了你,而你居然批评她蠢?说她无知?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我——”沉痛的指责震动了赵希惟,他脸色刷白,身子不禁一晃。
他错了吗?
她错了吗?
早知结果如此,她又何必坚持再度成为众矢之的?早知翔鹰的员工不会谅解她的提案,早知他对她的行动如此鄙夷,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之举?
于品甜怅然,方才群情激愤的场面至今仍在她脑海历历映现。
在翔鹰总裁的同意下,她将大楼内所有员工全集中到一楼大厅,再次苦口说服他们接受减薪方案,无奈,得到的仍是白眼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