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这人没什么女人味,男人都爱拿我当哥儿们。”她转动着眼珠,又爱娇又调皮地,恍若有意逗他。
赵希惟不说话,神情僵硬,眼眸幽深。
于品甜看着,芳唇一启,不觉逸出清脆笑声,“干吗不说话啊?希惟,”她伸手拍拍他脸颊,“该不会真的吃醋吧?”
“当然不是。”他否认,语气冷涩。
“真的吗?”
“你别太自以为是,女人!”他咬着牙,瞪向她的眸光愠怒。
她看着,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她否认,笑声却仍不停,好半晌,她像是终于受不了似的,扬起双臂环住他颈项,明眸媚媚地睇他,“你好可爱,希惟,真的好可爱。”
“我……可爱?”他呛了呛,不敢置信地瞪她。
她是怎么回事?脑子有问题吗?竟然说他可爱?从来套在他身上的形容词只有无情,只有冷血,尤其那些可怜的上班族,提起他这个心狠手辣的裁员高手只有心惊胆颤,而她,居然觉得他可爱?
她有病吗?
“我很正常哦。”仿佛看出他眸中的疑虑,于品甜笑容更甜,她偎近他,柔唇在他颈项间流连。
他身子一僵,“品甜——”
“你不喜欢吗?”她在他耳畔吹着气息。
他又痒又酥,心猿意马,“放……放开我。”
“我不要。”她干脆地拒绝,“人家就是要这样赖着你。”
“你——”感觉她柔软的娇躯又更贴紧他几分,他不禁心跳狂野,气息亦浓浊起来,“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你不懂吗?人家就是在对你撒娇嘛。”她娇声道,一面皱起鼻尖,贪恋地嗅着属于他的男性气味。
他呼吸一停。
“干吗?像只狗似的。”明明因为她的举动心慌意乱,却还故意酷酷地嘲讽。
她毫不介意,“你的味道好闻嘛。”
“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不行吗?在你面前我就想当个小女孩。”她扬起清亮的眸。
他拿她没辄,只能轻轻叹息,伸手描绘着她俏美的鼻尖。
她浅浅地笑。
清浅甜美的微笑让他的心紧紧一揪,好半晌,才哑声开口,“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要当小孩?”
“不要提起我的年纪!”她撅唇,“你不晓得女人最忌讳这一点吗?”
他看着她故作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啊?”她握起粉拳用力捶着他肩膀。
“好了,好了,我不笑,行了吧?”他抓住她的手,湛眸难得满蕴笑意,“别打了。”
“哼,算你识相。”
“你啁,比婉儿还能撒娇。”
“是吗?”她淘气地眨眼,“那你当我哥哥好了。我是独生女,从小就想要个哥哥呢。”
“礼哲不算吗?”他问,有些不是滋味的,“他不是从小苞你一起长大的?”
“我们是从小认识,可见面的机会很少,也就这几年我进了翔鹰工作才来往密切一些。而且礼哲从小就是万人迷,缠着他的女孩子多不胜数,哪轮得到我霸着他啊?”她一面解释,一面拉起他手掌,一根一根扳着他手指玩。
自然流霹的亲密举动令赵希惟心跳一停,胸膛,跟着漫开甜蜜暖流。他扬起另一只手,梳着她柔顺的发丝。
好舒服啊。
她闭起眸,享受着他温柔的抚触,“我当你妹妹好吗?希惟。”
“当我妹妹有什么好?”
“可好了。看你那么疼婉儿,以后一定也会那么疼我。”她将他的手拉到唇畔,在掌心印下一吻,“我要你疼我。”
“那也……不一定非当我妹妹不可。”
“哦?”她心跳一乱,倏地扬起墨睫,掩不去眸中期盼意味,“那当你的什么人?”
他不语,只是抿着唇,微笑望她。
她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希惟,你回答我啊。”
“你说呢?”
可恶的男人!甜言蜜语几句会死啊?她暗暗在心底骂,睇向他的明眸哀怨
他就不能坦承他也喜欢她吗?就不能说一句想让她当他女朋友吗?就不能跟别的男人一样,在这么浪漫的星光掩映下,说几句烘托气氛的浪漫话吗?
他啊——
一念及此,于品甜悄然叹息。
她早料到了,爱上这么个性喜装酷的男人是自讨苦吃,正如婉儿曾经告诉她的,想要他对她告白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我认命了。”她突如其来地宣称,眸光一转,望向点缀着无数星子的苍蓝夜幕。
“认什么命?”赵希惟不解。
她不回答,只是静静瞪着星空,瞪着每颗眨着眼的星星,它们,都仿佛正淘气地嘲弄着她。她咬唇,“啧,怎么不来一颗流星呢?”
“你想看流星?”
“我想许愿。”
“许什么愿?”
“你说呢?”她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想许愿的话跟我许就好了。”相对于她的无奈,他的表情和语气显得认真。
她心一颤,“什么意思?”
他深深望她,“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的。”
温柔的许诺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动人心魂。她听着,不觉心神恍惚,眸光与他的相持,渐渐醉了。
谁说,爱装酷的男人不懂得甜言蜜语呢?他只需不经意一句,就能轻易杀死一个女人的神,与魂——
◎◎◎
同样的星空,落人情人眼底是无尽浪漫,落人孤单人儿眼底,却是无限哀愁。
望着窗外星夜朦胧,赵婉儿眼眸同样朦胧。
再两个小时,就是她的生日了,她二十三岁的生日。
扮哥说明天会替她向医院请假,带她出去玩一天,礼哲哥哥也说他会从美国打电话回来祝福她生日快乐,而周婶,更在今天亲自做了个巧克力蛋糕给她吃。
她该满足了,有两个这么疼爱她的男人,还有一个多年来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母亲——
是的,母亲。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猜到周婶的真实身份了也是一年前她主动与她攀谈的原因。
虽然她口中不说,但心底早已原谅了这个在二十多年前抛弃她和哥哥的母亲。她想,她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也心疼才五十多岁,发际已然苍苍、满面风霜的母亲。
每一回见到周婶,她心里总是挣扎,她想认母亲,却又不想因此伤害最疼她的哥哥。
只要哥哥一天不原谅妈妈,她便一天不能认她。
因为,赐予她生命的人虽是母亲,可二十三年来细心呵护她的人却是兄长,是他延续了她的生命,为她黯淡的人生点亮光彩。
是哥哥给了她幸福,他那么疼她,那么宠她,而她无法想象,有一天如果她走了……
“哥哥——”她呢喃唤着,一面伸手抚住胸口。
熟悉的疼痛又来袭了,这一次,比之前的都还剧烈。
她揪紧胸口,前额开始泛出细碎的冷汗,呼吸亦急促起来……
“哥哥,哥哥。”她唤着,眼眸逐渐迷蒙,滚上酸涩泪水,“对不起,对不起——”
◎◎◎
有人在唤他!
赵希惟心神一凛,蓦地从缠绵的热吻中醒觉。
“希惟。”
“没……什么。”他摇摇头,无法理解胸腔里忽然漫开的不祥,“只是——”
“只是什么?”
“好象出了什么事——”
出事?于品甜呼吸一紧,难道是婉儿?她发病了?
“会不会是——”她犹豫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孔,没有勇气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
他却感受到了,急急撑起身子,忙乱地找着手机。
正当他从椅垫间拾起手机时,铃声也同时响起,单调的旋律在静夜里听来格外尖锐,格外慑人。
赵希惟瞪着液晶萤幕,好半晌,动也不动,连呼吸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