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想他吗?
☆☆☆
她想念他!
江若悠不愿意对自己承认,可她的确想他——想那个无情无义,居然连面都不见,匆匆打个电话后就这么莫名消失的男人。
记得周六夜晚,她几乎又是一夜无眠,隔天起床,还掩饰不住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她深深呼吸,做好了被他嘲笑为熊猫的准备。
可却见不到他。
他出门了!
室内少了他修长挺拔的身躯顿时显得空落起来,一阵孤寂跟著排山倒海袭向她。
她暗斥自己无聊,多少个日子她不都是这么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吗?为什么他才住进来两天,她就觉得少了他气氛不对了?
他没那么重要吧,不过是一个暂时借住的朋友而已。
理智虽这么想,但情感却不听使唤,即便她吃完早餐,翻完报纸,从书柜里取出汤姆·克兰西的小说来看,还是无法令自己专心。
《克里姆林宫的枢机主教》,这是她故意挑的一本书,汤姆的小说以错综复杂的政治与军事背景见长,这一本带著浓厚谍报意味的作品更非三心两意便可随便打发,绝对需要专心一致才能进入状况。
可问题她就是无法专心啊。
她的脑海里不停跳出那个家伙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交错闪过,挑衅著她徒劳的努力。
“Leavemealone!”她终於摔下书本,抱住头,挫折地申吟。
她觉得火大,该死的燕乔书既然身为客人,要出门至少也得跟她这个主人打一声招呼吧,就算他当自己住饭店,离开也要到柜台交钥匙啊。
这个男人简直可恶,可恶透顶!
她决定等他回来时好好教训他。
但他没有回来,就这么走了,临行前匆匆从机场打了通电话给她。
“若悠,我必须搭晚上的飞机回维也纳。”
她不敢相信,拉高语音,“什么?你就这么走了?”
“没办法,突然有任务。”他简洁地解释。
任务。
这么简单两个字便堵住了她所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只能咬牙,甚至还必须甜甜地祝福他,“那你自己保重吧。”
“你也是。”他低喃。
电话迅速断了线,唯有冰冷的嘟嘟声伴著她怔怔发愣。
当好不容易搞清楚瞬间纠缠住自己胸膛的酸涩竟逐渐化为泪雾,弥漫眼眶时,她决定自己恨他。
“燕乔书,你该死。”她哑著嗓音,不明白锁在眼眶的泪珠为什么会一颗接一颗逃逸,“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下她独自啃噬对他的思念。
每一回都是这样,他每一次来台湾,都是匆匆往返,也许跟她吃几顿饭、看场电影,便再度收拾行囊离开。
可是他从前至少会好好地道别,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然后才搭机离去。这回为什么连道别也省了?
从前他会请她吃一顿饭,也许到松山机场敖近一面看飞机起降,一面谈天说地,然后在火红的日轮逐渐破云而出后,送她一抹招牌微笑做为告别的礼物。而往往才过数小时,她便会收到他第一封E-mail,在机场寄出。去年,当他刚刚学会用手机传短讯时,还兴高采烈地每隔一小时便送一个讯息给她。当她接到他那些逗趣又搞笑的短讯时,不仅能发出会心微笑,也会感觉因为他离去显得脆弱而不舍的心稍微坚强了一些。
她会……能够带著微笑来思念他。
可这一回,不仅没有短讯,连E-mail都没有。
OK,她知道他没带Notebook,可是那天他们俩不是兴致勃勃地到商店里各买了一个PDA吗?
PalmV,功能多得很,不仅能当个人电子记事簿,还能收发E-mail,甚至利用红外线对传资料。
这么有意思的高科技产品她不相信会引不起他一点兴趣来用……啊,她想起来了,他的手机好像在跟人打斗的时候掉落了,所以即使有了PDA也不能上网——可是,他都回去这么多天了,就算不能上网,不能发短讯,至少也能打国际长途电话吧。
可至今为止,他依然无消无息,就连她主动打电话到他维也纳的住处也没人接听。
她开始感到慌乱。
不会出事了吧……
“Debbie,Debbie!”
尖锐的嗓音忽地穿透江若悠耳膜,她神智一凛,眨眨眼,映入眼瞳的影像好不容易清晰。
是她正在主持会议的老板,他正皱著眉望著她。
真是太好了,她竟然在MorningMeeting上发呆,还当场被老板逮住。
“什么事?Ben.”她心中暗暗叹息,唇角却拉起若无其事的弧度,浅浅一笑。“轮到你报告了。”
轮到她报告了?
黛眉一凝,眸光迅速流转一圈,果然发现方才在台上简报的同事已经报告完毕,而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期盼地望向她。
“最近TFT-LCD很热门,大家都期待听你的报告呢。”
“没问题!”江若悠站起身走上台,倾身移动著会议桌上Notebook的滑鼠,待PowerPoint档案的第一页正确投射在白色萤幕,她深吸口气,挺直身子,强迫自己扬起轻快的嗓音,“大家应该知道,目前全球大尺寸面版主要由日本、韩国以及台湾所供应,日本的日立、夏普、NEC,韩国的三星,以及我国陆续投产的华映、达碁、奇美、联友、翰晶等等,竞争可说十分激烈。现在让我们先来看看由ITRI所预测的二○○○年全球TFT-LCD市场产值……”
她流畅地说道,环视会议室众人的神态从容而自信,很快便攫取所有人的注意,专心聆听她的报告。
然而她自己的神思,却只用了七分在报告上,另外三分,漫漫晃游,不知所之。
☆☆☆
“Ben,我想申请特休。”会议结束后,江若悠直接进了老板办公室,坚定地宣布,“我今年还有两个礼拜的假。”
她是特地挑准时间的,刚刚交完一份众人评价颇高的产业研究报告,趁老板提高对她能力的赏识时,提出不太过分的私人请求。
她预料Ben不会拒绝。
丙不其然,Ben只考虑了数秒,便微微颔首,“你要请假?也好,趁最近公司不太忙把假休一休吧。”
“谢谢。”
“你要出国吧?打算去哪儿玩?”
“奥地利。”她浅浅一笑,“我打算先直飞维也纳。”
☆☆☆
维也纳,英文是Vienna,德语却称它为Wien.维也纳,有号称欧洲第一美人的西西公主曾经住饼的丽泉宫,有歌德式的宏伟建筑圣史蒂芬大教堂,有镀金叶圆屋顶的青春派艺术会馆,还有环城大道旁典藏丰富的艺术史博物馆。
维也纳,位於中欧心脏地带,在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鼎盛的时代,堪称欧洲的文化艺术中心,拥有可歌可泣的风流历史。
维也纳——真是一座好美的城市,轻易便能荡人心魂。
可当江若悠坐在名闻遐迩的萨黑尔咖啡馆,品著冰淇淋咖啡以及萨黑尔蛋糕时,却是微微的心神不宁。
她觉得有些不安。来到维也纳,在饭店安顿妥当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燕乔书。
可他的手机号码似乎换了,住处电话又无人接听,而她又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哪里工作。
他仿佛就这么消失了,从在台湾机场的那通电话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不祥的预感,早知道就跟他要他母亲的电话号码了,她只知道他母亲目前住在因斯布鲁克(Innsbruck),和同样丧夫的表姊妹住在一起,却不晓得确实的住址与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