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样?”
“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这些年来你一直跟蔺长风的心月复有联系,所以,”她放低音量,“上级仍然决定加强对你的监视。”
“这是你在我表里偷装追踪器的原因?”他问,语气阴沉。
“没错。”
“你接近醒尘跟我,只是为了卧底?”这句问话比上一句还更加阴沉。
“……是的。”
“你救了醒尘的那两次意外,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
“是……不是。”他质问的嗓音如此冰寒,教她不禁一阵颤抖,“第一次的确是安排好的,第二次是……真的。”
他不再说话,只是瞪着她,黑眸燃着地狱烈火。
“我……不是有意骗你,星宇。”刘曼笛解释着,语声颤然脆弱,“我也无意欺骗醒尘,对他——我是真心喜欢的,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我也——”她蓦地住口,不再继续。
“说啊!怎么不说了?”钢铁般的手臂再度逼临她,紧紧攫住她歼细的肩,“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编织美丽的谎言了是吧?”他瞪着她,语声嘲弄,嘴角衔着浓浓讥讽。
“我没有说谎。”她细声辩驳着。
他却狂声大吼,“那为什么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不敢说,只是……只是……”她呼吸破碎,心韵凌乱,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
“说啊,你说啊!”乔星宇瞠目狂吼,“用你那张迷人的小嘴,继续吐露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啊!说你不是故意欺骗我们,说你是真的喜欢醒尘!你说啊,刘、曼、笛!懊死的女人!”他高声诅咒,一面用力摇晃着她,“你有种就继续说下去!”
她被他摇得晕头转向,“你……真的要我说下去……”
“我要你说实话!不要用那种骗三岁小孩的手段来耍弄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还要骗我!事到如今你还想愚弄我!你以为我会笨得继续上你的当吗?”
“我没有愚弄你,从来没想过……”
清朗而急促的嗓音尚未完全迸落,她已一个重心不稳,被他粗鲁地推跌在地。
她微微茫然,有几秒钟的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确实坐倒地面,直到臀部传来明晰的疼痛感。
难堪、委屈、气愤,各种复杂的情绪蓦地堆叠上刘曼笛心头,她咬紧牙,硬生生逼回冲上眼眶的泪水,抬眸瞪向乔星宇。
“别再试图欺骗我,刘曼笛。”他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怨怒,依旧用冷酷无情的语音重重敲击着她的耳膜,“我说了我不是三岁小孩。”
“我也说了我从来不想欺骗你!”她忽地爆发了,双手撑起地面一古脑站了起来,僵凝而挺直的站着,燃着烈焰的星眸挑战地回瞪他,“你说你想听实话,你真的敢听吗?”
“哈!”乔星宇扬起讥讽的弧度,“为什么不敢?”
“好!你敢听我就说给你听!”她走近他,倔强的下巴扬起,做然瞪视他,“我说我喜欢醒尘,也喜欢你!”
斑大的身躯不觉倒退一步,“什么?”
“我说我爱上你了!乔星宇。因为爱上你所以偏颇了自己的立场,因为爱上你所以差点忘了自己的任务,今天下午还被我顶头上司削了一顿——”她忽地一顿,伸手抢过他夹在指间的迷你追踪器,“知道吗?这个是坏的!”她举高手,让他瞧清追踪器微微扭曲的一角,“因为爱你,我在你表里装了个故障的追踪器敷衍上级,因为我不希望你的行踪真的被FBI掌握……”她逼临他,一面喊一面激愤地以手指用力点着他的胸膛,“你听到没?这就是你想听的实话!这样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
他攫住她气势汹汹的玉手,黑眸直瞪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乔星宇,我说出你一直想听的实话了啊。”
“我不相信……”他喃喃。
她瞪他,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的唇色因极度的震惊刷白,不知怎地,心底那股愤怒的烈火忽地灭了,只余疲惫的灰烬。
“是真的。”她深深吸气,语音细微沙哑,“我爱上你了,星宇。我知道自己不该,可就是……就是没办法啊。”
“你骗我——”攫住她皓腕的手掌一紧,握得她发疼,“你骗我!曼笛,”他指控地瞪她,“又想愚弄我……”
她不语,只是静静凝睇着他,那么忧伤而无奈的。
他大受震撼,蓦地放开她的手腕,倒退数步。
她心脏重重抽疼。
他为什么要如此惊讶?为什么要一副如此不敢相信的表情?她宁愿他生气,宁愿他发火,宁愿他指着鼻子大骂她是个狡狯奸诈的女人呵!
难道她爱他真令他如此无法承受,以至于他非要像现在这样像看着怪物一样瞪着她吗?
她看着他,看着他忽然抬起头,黑眸朝墙上掠去——
她心一凉。
他知道他注视着什么,他正看着李红叶,正看着他死去的爱妻,也许正在心底拚命对她道着歉……
不!他不必道歉!没必要因为她爱上他而对自己的爱妻道歉!是她自作多情,是她不该痴心妄想,垂涎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他没有错,错的是她!
“你不必那么恐慌。”她开了闭眸,嗓音蕴含着浓浓自嘲,“我无意争取你的同情或其他什么,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他嗓音奇特的紧绷。
“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回头是岸。星宇,回头是岸。”她凝望他,眼神和语气都不觉流露出某种恳求,“不论你之前曾经帮助楚行飞或蔺长风做过什么,都请你不要继续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绝对不是……你不必为了那所谓的义气葬送自己的前途啊。”
他瞪着她,“你怎能确定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木头人,星宇,我有感觉的。”她轻声地说,嘴角扬起一个半无奈的弧度,“我相信一个那么锺爱自己妻儿的男人绝对不是个坏人,你温煦斯文,重情重义,绝不是那种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破人亡的男人……”
“我不是吗?”他截断她的话,强烈自嘲的嗓音像刮过某种金属般刺耳。
“你不是。”她直视他,语气坚定。
他心一颤,别过头去,不敢迎视她直率的眼眸,“别太相信我,曼笛。”
“我不是盲目的相信。”她低低地说,“记得那晚你跟我说红叶的事吗?你说自己是为了阻止一场毒品交易,才离开她身边的……”
他闻言,倏地转头瞪她,“我这么说?”
“没错。”她轻轻颔首,柔声继续,“或许因为你当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说话,继续瞪她。
“告诉我你为什么必须去阻止毒品交易?告诉我为什么楚行飞要对你下这样的命令?”她问他,语音清清朗朗。他依然不语。
她屏气,终于问出梗在心头许久的疑惑,“你们……究竟是要壮大龙门,还是要消灭龙门?”
他闻言一惊,“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们的行径太不寻常,而龙门在三年前一夕崩毁也太启疑窦——一个那么庞大的黑道组织会在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除非早有人暗中策划这一切。”她解释着,条理分明地道出数日来仔细推敲的结论,“与你有关,对吧?”他没立刻回答,只是紧盯着她那双澄澈灵透的眼眸,许久,唇角牵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很聪明,曼笛,只是高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