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素心兰令他想起她,因为唯有清雅高洁的素心兰适合搭配她,因为她正具有Pure的气质。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杰洛泰。后者同样怔怔地瞪他,神态是完全地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当来洛泰正想重新开口时,严寒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响了起来。
他只能暂时往口,看着这位年轻总裁接听电话,神情愈来愈凝肃,脸色愈来愈苍白。
终于,他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杰洛泰忍不住皱眉。
“我要立刻回家一趟。”严寒只是这样简单一句,一把抄起西装外套及公事包……
不一会儿,他人影已然消失在杰洛泰视界之外。
“晚儿怎么了?”一回到家,严寒立即将公事包任意一甩,一面松开领带,一面走向主卧室。
小宣急急忙忙跟在他后面,“吃完晚饭后不久忽然昏倒了。”
“医生来看过了吗?”
“他说是累积性疲劳造成的发烧,再加上太太又在阳台吹了一下午的风……”
“吹风?”严寒倏地提高嗓音,灼亮的眸光逼得小宣心慌意乱,“我不是要你照顾她吗?为什么让她吹风?”
“对不起,我劝过她了,可是她心情不好……”
“是什么让她心情不好?”
“我也不晓得,只知道从下午丁小姐来过后,太太摔了一跤……”
“她跌倒了?”严寒嗓音不觉变调,一面用手推开主卧房半掩的门,来到罩着水蓝色床单的大床前。
她就躺在那儿,莹白脸庞上羽状的眼睫密合着,两瓣小巧的樱唇却微微开启,吐着深长的气息。
严寒心一紧,“哪个丁小姐——是丁维安吗?”他放低声是。
“是的,”小宣点点头。
丙然是她!那女人来他家做什么?
“没事了,小宣,你出去吧。”
“先生,要不要我泡杯热茶给你?”
“不用了。”严寒挥挥手。待房门被安静地带上后,他才拉了张椅子在床旁坐下,视线不曾须臾离开过齐晚地。
他缓缓举起手臂,小心翼翼地覆上她光洁的额头——果然有些灼烫。他皱眉,拳头一紧。
昨晚就听说她感冒了,今天竟还发了烧,究竟是什么鬼让她发神经跑去阳台吹风?她如此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莫非丁维安对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刺激得她情绪震荡,甚至一时激动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结果还在阳台发呆了一下午……
懊死的!他早该下令不许闲杂人等进来他们家打扰她。
严寒暗暗诅咒,在怜爱地凝望她细致容颜好一会儿后才记起自己连西装外套也还未月兑,他卸下外套,随意挂在椅上。
罢刚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便惊动了他,他倏然回眸,盯紧她脸庞。
起先,她只是拼命呼吸着,像喘不过气来似的,接着,清秀容颜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来,微启的唇瓣逸出模糊的申吟声。
“怎么了?晚儿,”他焦急地俯身向她,模索着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很难过吗?”
她立即紧紧拽住他的手,“不要离开我,妈妈,不要走……”她一面喃喃地梦呓着,一面拼命拉扯着他的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细碎、充满恳求与绝望的嗓音撕扯着严寒,他瞪着她,心如刀割,“别怕,晚儿,我不会丢下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齐晚儿却像没有听到他焦心的抚慰,仍旧模糊呼喊着,声音既尖细又娇软,像小女孩般的童音,“妈妈,我不要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她重重吸着气,眼泪开始由她紧闭的眼挤落,“你不要丢下我——”
“晚儿,”严寒低唤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在喉咙,他轻咳着,试着再唤一次,“别怕,晚儿——我在这里,晚儿,”一次变成许多次,“晚儿,我在这里。”
他低低呼唤着,柔柔劝慰着,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急促的呼吸终于趋缓,直到她细腻的脸庞不再冒汗,直到她不再用好让人心痛的嗓音哀哀恳求,直到她真正地沉入安详梦乡。
有人在她身边。
在神智从完全的松弛到重新清醒后,齐晚儿立即感觉到身旁有人,她可以由他修长规律的呼吸声确定。
是严寒吧?这该是属于他的呼吸声,还是经过一夜蒸发,极淡极淡的醇香古龙水味。
他在这里?为什么不睡床上,要坐在一边?她蓦地直起上半身,有股冲动想伸手抚向他,却及时忍住了。
他应该睡着了吧?她不能吵醒他。
但她好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啊,她好想知道那张五官分明的脸现在是否刻着疲惫的纹路。
她看不到,只能用手感觉。她看不到他是以怎样的姿势入睡、看不到当清晨第一道晓光投射在他脸上时会形成怎样迷人的阴影。
他的眼睛是紧闭着吗?黑黑浓密的眼睫是往下垂;或微微上翘?适度饱满的唇是微微开启的,或是紧抿的?当他沉睡时,那两道形状美好的眉是否仍然是轻轻赶着?或者他正作着好梦,而那迷人的唇角正勾勒着微笑的弧度?
她真想看他,好想看看他。
可是她看不见。
“严寒。”她低低唤着,满是压抑的渴望。
而他似乎被她惊动了,先是动了一子,接着带着浓浓沙哑的语音扬起,“晚儿,你醒了?好多了吗?”
他为什么这样问?她秀眉微蹙,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昨晚昏倒的过程,她蓦地倒抽一口气,一股浓浓的歉意升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
“你陪了我一夜?”
他没答话,她却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对不起,让你一夜都没睡好,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要不要好好睡一会儿?”话语方落,她原先还微微沁凉的脸颊瞬间烧烫起来,感觉自己问话的方式就好像邀请他上床似的,她连忙强调道:“我已经准备起床了,所以这张床可以让给你……”
“我不想睡。”他低沉一句。
“哦。”齐晚儿一愣,哑然无语。
他心情不好吗?为何嗓音仿佛经过刻意压抑过的沙哑?她真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真想着看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什么样的神采。
这样的渴望终于化为深刻的言语,“我想看你。”
“什么?”他似乎很惊讶,微微提高嗓音。
“我想看你。”她低低地重复,接着仰起一张热切的脸庞对准他的方向,“我可以模模你吗?”
他一阵沉默,气氛的僵凝令她一阵心慌意乱。
“严寒?”
好半晌,他才悠悠开口,“你曾经告诉我,十五岁那年你动过复明手术。”
她一怔,没料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不错。”
“手术是成功或失败的?”
她蓦地一窒,有好几秒的时间忘了呼吸。
“告诉我,晚儿,”他语音坚定,一字一句敲击着她的心,“那次手术是成功了或失败了?”
“你……知道的——”她语音细若蚊蚋。
“我不知道!版诉我,晚儿。”
“它……那一次——”她拼命喘着气,心乱如麻,刻意尘封的记忆忽地不受欢迎地席卷她脑海,逼得她全身发颤。
而严寒平板的语音加深了这一切慌乱。“那次手术是成功的,对吧?”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语音逐渐攀高,双手蒙住耳朵,“我不加道。”
“明明是成功的,为什么还看不见呢?”严寒抓住她冰凉的小手,语声激动,“晚儿,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纠缠了你整整十年。让你到现在还选择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