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真是的!她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定了。
颓丧地趴在桌上,女同学内心不断惋惜著,不过她想起一件事,向申宇与左奕杰应该是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左奕杰会来找向申宇呢?
真是奇怪!
*****
深灰的乌云逐渐盘踞在晴朗的天空中,渐渐地白昼的明亮天色被合黑所取代,让人分不清是白天或是黑夜。
黑暗的天空,灰色的云层,暗淡得令人沉重,沉重到无法呼吸。
“呼……呼……”难过地抓著胸前的衣服,向申宇大口大口的喘息,压抑在胸口的郁结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但他却只能压低声音躲在大拭瘁面。
只因今日是母亲的祭日。
母亲过世后,外公从不让他祭拜母亲的灵位,更不用说会告诉他母亲葬在何处。
因此,小时候的向申宇在母亲祭日那天只能望著天空默默流泪,而现在他长大了,所以也懂得偷偷跟在外公后面,找到这里。
天空慢慢下起细细的小雨,气温渐渐降低,呼出的气体在接触空气的刹那间形成薄雾;但纵使身处於这样的天气下,躲在大拭瘁的向申宇却未曾有离去的意念,只是静静地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外公离去,向申宇才缓缓由暗处走出来,走向方才外公所站的墓碑前。
“妈!宇儿来看您了……”
眼见墓碑上刻著那熟悉的名字,手指触模墓碑所传来的冷冰触觉,向申宇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情绪的跪落在地,情难自禁地全身颤抖。
但那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滴落不下来。
暂且不论是倔强或是坚强,向申宇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落下泪水,只因害死母亲的凶手,就是他自己。
思及此,当日一幕幕的情景瞬间呈现在眼前,让向申宇原就白皙的一张脸更显得苍白,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只是,这样的悲、这样的恸,又有谁了解?
“九年了!妈……宇儿终於来看您了!”
这是九年来向申宇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墓碑。
外公从来不告诉他母亲葬在哪儿,更不用奢望在母亲的祭日外公会带他来,要不是今日他偷偷地跟在外公背后,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何处。
但向申宇却从来不会怪罪外公,只因他害外公失去了心头的那块肉,让外公尝到那痛心疾首的感觉。
这样的痛向申宇了解,他无法补偿,所以无论外公对他如何冷淡、冷漠,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不过今日这样的武装,让向申宇觉得好累!
好累!
全身就像被抽乾体力般瞬间虚月兑而无力,一点也无法动弹。
就这样,向申宇无视雨在身上不停地打著,仍默默跪坐在母亲的坟前,无声地凝望著母亲的墓碑,仿佛藉由这样的举动,坟中的母亲便能了解他悲恸的心情,而再度活过来。
不过,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向申宇的奢望。
*****
细雨不停地落下。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不是回家便是赶紧找一处躲雨的地方。
因此原本拥挤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向申宇一人默默走在街上,任凭雨水浸湿自己。
早就忘却自己如何离开那葬有母亲的墓园,向申宇的神智已被拉回九年前,而茫然的走到熟悉的路口。
站在十字路口边,向申宇似乎还能看见母亲拉著自己的小手正要过马路的景象,而小小的自己却因为贪玩弄掉了手上的玩具,不顾马路上的来车,便想要冲出去捡。
一辆急速行驶的车迎面而来,母亲为了救他,就这样……
“不——”
回忆像倒带般在眼前重演,向申宇早已分不清事实,便马上冲出去想要救那将要被车撞到的母亲。
刺耳的煞车声伴随著车内司机的咒骂,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间——
“找死啊!”
险些撞到人的司机探出头来怨著向申宇的不要命,等会儿撞死人,倒楣的是他不是被撞死的人。
“你干什么?”方才远远就见到向申宇,察觉向申宇神情有异,两眼无神地凝望著前方的十字路口,左奕杰深觉不对劲。
不好的预感才刚闪过,他就看到向申宇不顾高速行驶的来车直直往前走,吓得他赶紧迈开大步往向申宇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向申宇推开,否则明日的头条新闻将是某某高中高材生黯然自杀,原因不明。
“你不要紧吧?喂!向申宇……你怎么了?”
懊不会撞坏脑子了吧,怎么没有反应?
血红的颜色、可怕的情景在向申宇眼前挥之不去,他虽清醒,却无法摆月兑那痛苦不堪的回忆。
饼一会儿,向申宇才真正注意到左奕杰站在自己眼前。
现在的向申宇已没多余的力气再去理会任何人,因此他拨开了左奕杰的手,便站起身离去。
对於向申宇的冷漠,左奕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反常态的心情大悦,只因以他看来此时此刻向申宇的精神状况应是处於最脆弱的时候,这时乘虚而入是最恰当不过,也是绝佳的大好机会。
这绝对是增加向申宇对他的好感的最佳时刻。
就像一个人失恋时总是容易爱上安慰自己的那个人,是一样的道理。
因此,左奕杰也跟著站起来,往向申宇离开的方向走去。
向申宇走得很慢,所以左奕杰快步地定上三两步便追上了向申宇。
走到向申宇的身边后,左奕杰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便伸手牵住向申宇,不顾向申宇的意愿,拉著向申宇继续走。
“你做什么?”
向申宇以为只要无视於左奕杰的存在,左奕杰便会自动离开,没想到他却突如其来的拉著他的手就走。
仿佛回应著向申宇方才的冷淡,左奕杰也完全无视於向申宇的不愿,亦听不见向申宇的问话。
“放……手!左奕杰,你放手!”
自己整个心情已坠落谷底,左奕杰仍像橡皮糖般黏著他不放,这让向申宇的心情更加郁结。
况且,向申宇并不想与其他人太过亲近,尤其是左奕杰。
“哼!我还以为你失去记忆了!”刻意夸大嘲讽的语气,左奕杰故意戏弄著向申宇。
“哼!”向申宇知道左奕杰救了自己而自己却连声谢谢也没说,是自己不对,但这不表示他就要听命於左奕杰的话。
虽然向申宇这么想,但他却无法挣开左奕杰的手,只能任凭左奕杰牵著他,并跟著左奕杰的脚步走。
然而向申宇弄不清楚的是,到底是左奕杰不肯放手,还是他自己舍不得放手呢?
毕竟已经好久……不曾有人关心他!
*****
猎人与猎物的区别是——猎人懂得抓住每一个机会。
每一个能捕得猎物的机会。
而猎物却浑然不知。
*****
“进来吧!”
向申宇只想到左奕杰会带他到某个地方,让他心情变好,却没想到左奕杰竟然会将他带到他家。
因此向申宇在左奕杰走进屋内后仍呆呆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入。
直至一条白色的大毛巾被丢挂在他脸上,向申宇才一脸不悦地扯掉头上的毛巾,走了进去。
“你的脸色好多了。”也拿著一条毛巾擦拭自己头发的左奕杰看了向申宇一眼,便走进房间内。
听到这句话,向申宇肯定左奕杰嘲讽的气味很重,毕竟他才不相信他现在的脸色有好看到哪里去。
虽然在刚才来的路上,左奕杰骑车载他,而他坐在左奕杰的背后时,冷冷的风伴随著冰冷的小雨,确实让他清醒许多。
纷乱的思绪、不堪的回忆也都渐渐沉淀,不管伤口是否愈合,但至少现在它不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