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停息了三秒——“靠,0204的业绩已经低落到需要主动CALLOUT寻找客户了吗?妈的,还由男性服务?”
??她的反应着实令他啼笑皆非。“是我。”
??“欧阳逐?”她终于认出他来。“三更半夜吵我干嘛?”
??“三更半夜是我这里,台湾应该是早上了吧?”他笑道。
??“妈的随便啦,中午以前对我来说都是半夜。”她咕哝道:“什么你这边我那边——你到底在哪里呀?”
??“日内瓦。”
??“啥?才几天不见你就潜逃出境啦?安啦,在台湾没人通缉你啦。”她初醒的慵懒中音煞是磁性迷人。“喂,你还没说打来干嘛?”
??他早说了呀,无奈迟钝的她就这么忽略过去。“想听听你的声音不行吗?”
??她的音高霍地拔尖——
??“你是变态哟?为了这种白烂理由挖我起床接电话?”
??“对不起……”他以叹了气,数不清是这两天来的第几次了。“对不起。但是,我很想你,真的,想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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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间,日内瓦M.D.U.大楼十八层惊传雷霆啸吼——
??“杀千刀的死影!今天还要开会,他居然就这么跑了?”战神怒发冲冠地从厨房里飙出,对着陆续进入会议室等早餐吃的同事们咆哮:“更该死的是,他竟然在冰箱里塞満了三餐点心消夜的半成品,留字条教我们自己热来吃?他明知道我最痛恨微波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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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当欧阳逐将某些特定私事——譬如上向静涛的书房窃取黑市交易的相关资料,处理告一段落后,不知不觉又是万籁俱寂的丑夜了……
??打开冰箱,不出他所料,疏疏落落、空旷得很;探往置物橱,则差点被琳琅満目的泡面群击个正着;稍微翻动垃圾筒,果不其然,净是些装过咸酥鸡之类油炸物的纸袋、冷冻食品和零食的外包装、可乐罐……等等。
??不必当面询问她,单就这三方面的观察,他就可以准确无误推断她在他出国的日子里,大半时间过得是怎样毫无营养可言的生活了——
??日正当中时起床,顶多咬几片匀、饼干垫垫胃吧;一、两点多,到向家为个小女孩当兼差伴读——听说是她某个亲戚将她荐举去的;然后用完晚餐后回家,边嗑零食灌可乐边看电视;消夜的活,勤劳一点就上夜市寻觅,懒惰一点就在家烧水泡面,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就寝。
??这样的作息据说还要持续到一个月后,因为耿家父母从垦丁甜蜜回来之后,忽然兴起了二度蜜月的念头,便快快乐乐地抛下女儿飞往欧洲度假去了;耿家小妹琼楼,则是近半月之内未有回国的打算。
??他扶着额头,莫可奈何地淡叹。成天净吃些有的没的,真不懂她怎么有办法活得这么活力充沛、百病不侵。望着餐桌上从家里和饭店偷渡来的大批食材,他开始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是的,他目前驻留的位置,正是耿家的厨房。既不打算吵起好梦方酣的她,又一等不入晌午时分她自然醒,只好昧着道德施展“第二职业专长”,就这样不请自来了。
??挽起袖子、绑上围裙,他决定好好改革她散漫的饮食习惯,养养她要不就大闹空城、要不就填満回锅油与防腐剂的可怜肠胃。
??于是,两个半小时后,当耿玉宇因消夜的香鸡排太咸辣而口干舌躁、下床拎着喝干的水杯前去厨房汲水时,看到闻到的正是一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飨宴!
??双口瓦斯炉上,一口卤着酱色晶透的笋干蹄膀,另一口是精炖细熬的高汤;餐桌上则摆着待凉的蒸双蛋、肉冻;本来贫脊的冰箱此际也放妥生鲜蔬果和即拿即吃、适合她这种懒人的各色凉拌小菜。
??于是,她亦瞧见了攀着椅背批盹的他。
??真是,大冷夜的偷偷模模跑进她家来做菜?耿玉宇向来大刺刺的神经纤细柔软了,看“铁达尼号”可以看到狂笑不止的粗犷心坎幽幽缓缓地蜿蜒过一弯名为“感动”的暖流……
??这人,前些天才隔着话筒说想她呀。到底他们这样算什么咧?学姐弟?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唤她“学姐”,她也不叫他“学弟”了;朋友?但,自从那氛围诡谲的一晚后,环绕在彼此之间的情感又显得相当……暖昧。妈的,这教她想破头也不明白该如何定位他与她的关系啊。
??“天还没亮呢,今儿个起得也太早了吧?”原就惯于浅眠的欧阳逐在她的呆凝下笑谑着睁眼。
??她横他一眼,罕有的感性在瞬间消逝。“废话,家里头潜进了个小偷,我能不起来捉贼吗?”
??“听说这贼待在这里很久了。”他起身关了炉火及瓦斯。“你呀,该庆幸来的是我。”
??“妈的,你竟敢笑我?”她气恼地掐住他的颈子晃上几晃。“我都还没问你干嘛老爱当夜行性动物在街上游荡,死不回家睡觉咧?”
??“我可没习惯在大白天闯空门。”他笑着“请”开她威胁着他性命的玉手。“喏,喝看看。”
??打开锅盖,舀了一匙醇厚香浓的高汤凑上她的唇畔——
??“嗯嗯,味道挺棒的——靠,你不会又跑去向家模鱼鬼混了吧?妈的,你还没领教够尹飞的下手无情吗?”
??“同一个人、同一个地方无法困住我第二次的。”他又夹了一小块猪皮给她。“来,试试。”
??“这个好耶,香Q不腻口。你的家常菜烧得跟我爸一样好。”天赐的美味令她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经历的简直是饥荒。
??他宠溺地望着她咧开大大的満足笑容,便仿佛一切都有了代价。全球最年轻的米其林二星主厨又怎样呢?那样的荣衔在他而言已是顶点,他不奢求更高的赞誉,也无也挑战同业前辈;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要她喜欢他的手艺、吃得开心,那也就够了。
??“哪。”他再挑了一小串油滑的笋干喂她。
??“不错不错,很顺口。”她极不淑女地啧进嘴里,几滴卤汁溅上弧度大展的唇缘,别添一股不拘小节的淘气。
??那样不经意染上的晶澜,看在他眼里却成了一种难以忽略的诱惑……他倾身向前,厚实的掌心珍宝似的托起她灿丽的脸蛋,静沉如渊的墨色瞳眸渐渐地动摇混浊,而她,恰是那颗激起水花的石子。
??“喂,欧阳……喂?”在如此深切的注视下,她有些不自在地小声斥喊着。
??“安静。”欧阳逐轻柔地喝止,俯吻着她香滑的菱口,徐徐品味那残余在唇瓣间、冰糖酱油香料包所融合的甜咸卤香,一番高雅幽缓的甘美。
??如此不能错认的柔馥好尝,让他隐约找回了那一晚如梦似真的散佚记忆,从怯敛的暗慕到昭显的痴恋,跨越八年……或九年吧,所有的情悸都倾注在这里了。
??这样刻骨的情感,饶是迟钝如她,也该懂得呀……
??愣呼呼地呆了两三秒,耿玉宇扭捏地发觉自己竟出现了小少女才有的无措!许是意识到他这会儿的清醒,反倒令她退缩了。
??想悍然推开他,心底跃跃欲出的躁动却仿佛获得了释放,催魂似的一迳促使她勇往直前;想不顾一切迎合他,然而脑海一闪而过、关于两人的天差地别,却又让她原地踯躅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