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紫屋魔恋 第9页

作者:姬小苔

就像月随。

但月随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也许,流言吓坏了她,可是她是智障儿,怎会懂得流言的可怕?难道碧随把她关了起来。

这是很可能的,碧随——妒嫉她。

碧随完全被宠坏了,看得出来她自幼就被溺爱,稍有不顺就大哭大闹,现在有人跟她公开表示月随比她可爱,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想到了月随,我就画不下去,或者我该趁着碧随不在去看看她。

别家的门是敞着的,按了半天铃也不见有人应,我索性走了进去。

“刘嫂?”我在客厅喊,豪华而空洞的大厅传来嗡嗡的回声。我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细细的歌声,是月随,她在楼上。

“月随?”我上了楼,找到飘出歌声的房间,门触手即开,一式素白家具的房里并没有人,窗户是洞开的,透明的纱窗帘迎着风一飘一飘。

我走到窗口,这里离地至少有八九公尺,月随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爬下去,正在狐疑之际,背后的声音使我大吃一惊。是碧随,她抱着双臂倚在门上,像看好戏地瞅着我:“你待在我妹妹房里干嘛?”

我当然回答不出来,窘得脸都红了。

碧随答应我对今天的糗事不声张,条件是晚上陪她去夜总会跳舞。

“你进不去。”我看着她。

“为什么?”她搔首弄姿:“给门票怎么进不去?我跳起舞又不丑怪,有职业的水准。”

“夜总会放未成年少女进去跳舞,牌照会被吊销。”

她听了哈哈大笑,笑得我泄气。

“你以为夜总会是什么人进去?老先生老太太吗?”

到了晚上,我穿西装打领带去按她家门铃,她穿了套闪光软缎的套装,也算是正式的了。却套双球鞋,配搭得简直有些不三不四。

“你该换双鞋子吧?”我直截了当地说。

“这双是刚买的,不好看?”她诧异地举起脚,十分夸张地察看,连鞋带都是彩色的。

“你又不是去运动,穿球鞋干嘛?”结果是她又逮到一个机会笑话我,到了夜总会一看,果不其然!打领带的是不少,但全是细细的,像我这样的老土一个也没有,而她穿着球鞋满场飞,逗得到处都是口哨声。

“慢点!慢点!”我自知不敌,到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预备活受罪,可是也不能弄得像耍猴戏。

“来呀I快来呀!”她快乐非凡,这里是她的地盘,嘻杂的热门音乐,缤纷的雷射灯光,飘扬的五彩泡沫,她心花怒放,只显得我龌龊,十分龌龊。

终于,长达20分钟的接力赛停了,重金属乐队抱着吉他下去休息,我筋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我其实什么舞也没跳,光是追着她团团转就够了。

碧随跳得香汗淋漓,粉女敕的脸上洋溢着盈盈的笑意,两眼晶莹,确实可爱,但当她从手袋中拿出烟来时,我板起了面孔。

“干嘛呀,这是香烟,又不是大麻,怎么这般大惊小敝?”

“放回去,不许抽。”

“大家都在抽。”她抗议。

“你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她的一双眼睛瞪得晶圆,五色灯光下,比白天更像猫。

“你为什么老认为自己跟别人一样是阿猫阿狗?”我斥责她。

这句话她听进去了,乖乖地收起烟。

接着响起的曲子是柔柔的布鲁斯,碧随主动地靠近,整个身子几乎全贴了上来,非常大胆,我把她推开,她索性紧紧楼住我的脖子。

“碧随——”我警告她。

“嗯?”她用一种非常缠绵的声音回答我。

“这是勒索!”我没法当众把她的手臂挪开,心里着实不高兴。

“甜蜜的勒索。”她根本不为所动,声音软得像是在做梦。

如果要形容“软玉温香抱满怀”这就是了,她的身子很轻,气味很香,颊边的发丝摩擦着手,是如此令人心跳。

我不是假正经,但这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少女,已经使得我的呼吸急促,我必须挺直胸膛,尽量保持正直,不让她突破我的心防。

“你干嘛?要去打仗?”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家伙用膝盖用力顶我。若有人见她如此使用暴力,一定以为我在占她便宜。

我们一直跳到午夜才离开,不是她累了,而是她想到更好玩的地方。

我呵欠连天,她却不肯放过我,这是为老不尊的下场,谁教我要因为好奇,闯进月随的房间。

“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颓废?”车子在红灯时停下时,她看见我又打呵欠,白了我一眼,“打起精神来,别把自己弄得像个老头。”

“我本来就是老头。”夜风拂来十分清新,比方才迪斯可舞厅内的乌烟瘴气好得多。这是敞蓬车唯一的好处,也许有路人见我香车载美一路招摇,妒羡非常,但其实我非常害怕搭敞蓬车,台北街头到处都是招牌,若不幸掉一个下来,一定当场被砸死。

“就算是老头,跟年轻人在一起,也该显得老当益壮,不然你就吃亏大了。”

“混到这么晚仍无法上床睡觉,还不算吃亏?”我皱眉,从前安兰不让我熬夜,她说不管是不是艺术家,都不必当夜猫子。

“你要上床?”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猫眼陡然一亮。“你答应了?”

我教她闭嘴,一个淑女如此惊世骇俗,包准她嫁不出去。

“我才不会那么傻,七早八早就把自己埋在婚姻的坟墓里,我要去看世界。”她说。

“既然要去看世界,应该尽早去。”

“我遇到了你,所以要陪你一段。”她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这将是我青春年华最值得珍贵的回忆。此后不论我走到哪里,心灵都不会空虚。”

她的文艺腔让我浑身发麻。

“你在想什么?”碧随没有得到共鸣,很是不满,

“你同傅小泉才是一对!”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碧随果然敏感。

我转答她傅小泉的哀鸣。

“真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来。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也不会说了呢。”

我立刻声明,我只是暂时担任传真机的工作。

“无聊死了!”她大声在午夜街头狂啸,张牙舞爪的像个疯妇,我只好加快车速,赶紧开到另一个迪斯可舞厅的地下停车场。

没想到一进去就碰到了熟人。

“秉同!秉同!”背后一个声音喊我,灯光很黯,我转头看了好半天才瞧清楚是季文莉。她是安兰生前的好朋友之一,是个单身女郎,新年去美国时,还在我们那儿小住,整整一个礼拜里,只听见她跟安兰叽叽喳喳、笑闹不休。

季文莉为我介绍她的男伴,是东海的教授,人非常斯文。

“我们听说这是台北最大的夜总会,来见识一下!”文莉解释。

我只好为他们介绍碧随,她甜甜一笑,文雅大方,像个小鲍主,方才拉到肩下的大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规规矩矩拉上来。

文莉打量她时,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诧异,大概是在想戴秉同此人才鳏居不久,就立刻露出狐狸尾巴,与未成年的小女孩泡。

季文莉并没有提议去她桌上坐,只跟我要了地址电话。

他们走后,碧随问:“那老女人是?”

“是老友。”

她笑了。“难怪你一点青春气都没有,净认识这些仓底货。”

我们跳舞时,她非常地贴近我,我怕人家看了笑话,使出各种技巧和她保持距离,但这也是得花力气的,到了最后,我实在感到疲乏了,也只有任她去了。

我对她的服务到清晨为止,鸡一叫,魔咒立刻失效,说也奇怪,月兑离迪斯可舞厅,我的精神马上抖擞起来。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