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秦无双坐了起来,狼狈地用被单遮住上半身。我真不相信她刚才那样的激情会是装出来的,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老是被秦查理抓住。
相逢自是有缘!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把我关在马房里,我猜他要杀了我,他那英俊非凡的脸上泛起狰狞的笑容。
"等一等!"我阻止他,"这样做不公平,你不能杀一个没有任何武器的人。"
但显然地他对我的建议完全不感兴趣,他的枪口牢指我胸口,使我的生命受到了无以名状的威胁。
"查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声音很冷。
是梅子。
她看起来不对劲,她的外表却是梅子,但气质完全不是。
我印象中的纪梅子,娇小冷艳温柔可人,容易受惊,害怕挫折,可是现在的她,像突然长高了二十公分,神情冷傲,气派非凡,像哪个国家的皇后。
我在脑中拼命思索着,不,我怎么也想不出当年拆船业中有任何一个姓纪的家伙。
我已经有了两个向我索取杀父之仇血债的仇人了,难道这也需要三缺一?
"吃惊吗?"她冷冷一笑,走到我面前,"知道我是谁?"
"纪梅子?"
"不,你错了!"她睨我一眼,"我是秦无双,她才是纪梅子。"
我望着床上的无双,她不敢看我,匆忙披衣而起,急急地问:"我可以走吧!"
这是怎么回来?
"你走吧!"纪梅子阴冷地说,"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你会得到你该得到的。"
她该得到什么?
也许是钱,也计是些其他的东西,当然,还有我对她的爱。
她那张令我神魂颠倒的脸背转过我,离开卧室。
我叹口气,如查有人要用任何武器打死我,我都不会抗拒,这真不错,我最爱的人竟只是个诱饵,我真笨得可以。
抗拒也没用,我又未修习过金钟罩,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椰子也会令我脑袋开花。
"你在死前,有什么遗言交待?"秦查理十分有礼地问。
我最好什么话都别说,说了必不会有人替我办到。
"你一点也不好奇?"纪梅子问。
我好奇就可以不死吗?他们三人的关系已经再明白也没有,一直冒充秦无双的美女是受雇的,而真的秦无双和秦查理是合伙人,都想杀我而后快。
我之所以自投罗网,是因为误认自己还很适宜扮演罗蜜欧。现在证明,受愚的只有我自己。
"你们非要在这里杀我?"我看看这个豪华的大卧室,这般美丽的地方用来作刑场,岂不太可惜了?
"这里最好。"纪梅子微笑,"想想看,一个侵入者!图谋不轨的侵入者,女主人杀你是正当防卫。"
"是吗?"另一个声音自天窗响起,我抬起头,佳雯坐在那里。啊?如果早知道她会来救我,也就用不着出那么冷汗了。
佳雯的长腿在窗子上摇晃,但手上的枪一点也不客气地指着秦查理。
"我早就怀疑你。"她说"只有我哥哥是猪脑袋。"好端端地,何必骂人呢?她已经够威风了!
"怀疑我什么?"秦查理嘴上笑嘻嘻,可是他身形奇快一把揪住了我。不过他快小李也不慢,自后头悄没声地出现,一脚就踢掉了他手里的枪,登时制住了他。纪梅子没有办法,也只好举手投降。
"打从你们设圈套接近我哥哥,我就在想你们是什么目的,今天我总算明白了,你们还真高明,只可惜这个预备一石数鸟的计策,到头来就怕连只白蚂蚁也捉不到。哼!杀父仇人!这种借口也未免过时了吧!"佳雯骂,"敢在你姑女乃女乃头上玩花招,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她骂到高兴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有其他手下进来帮着小李把秦查理、纪梅子捆了个正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敢情你现在还想不通呢。"佳雯瞪我。
我想通了还用得着问她。她派这么大队人马还不至于只为了一件桃色纠纷。
"这两个人想抢我们的生意。"小李解释,"他们早就开始活动了,可是总弄不到地盘,裴家树大招风遭了他们的忌,所以他们设计先除掉老的,弄死小的,再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挤掉咱们。"
"爸爸也是他们下的手?"我吃了一惊,不都是徐老大干的吗?
"徐老大倒是真心诚意来跟我们合作,可是消息被走漏了,所以他们就来个大栽赃。徐老大一年苗头不对,立刻溜走,要不然也要给抓进去……"佳雯补充说明。
"他们对付我干嘛?应该找你才对。"
"他们对付得了我吗?"佳雯自大地说。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被捆成猪蹄似的两个人。
"把嘴巴塞起来,带走。"佳雯命令。
"带去哪里?"
"我种渣子。丢到海里喂鱼好了。"佳雯皱着眉头说,"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她犯不着征询我的意见,我向来没意见。
"这里的事我不管,外头那个我要了。"我说。
"那个西贝货?"佳雯瞪我,"你教训还没受够?还敢乱来?"
"这个你别管。"
"你去呀!再上当可没人有功夫去救你!"
说的也是,哪次不是她仗义行侠,施予援手,我都死定了。
"小姐——"小李着急了。
"等一等。"她看我真去了,叫住我,"我们留她还有用。"
"什么用?"我心里暗暗吃惊。佳雯的心眼小,绝不会放过任何跟她作对的人,更何况她一直讨厌秦无双,"你该不会是要找她的麻烦吧。"
佳雯看了看我,眼光很阴沉。她是个千面女郎,而现在这一面最足以代表她是大毒枭的女儿。
"你把场面闹成这样子,我们绝不能不替你收拾吧?"她冷哼了声,"你以为你算了,条子也就会这么算了?"
这跟条子有何关系?
"说起来,你还真不够聪明,"她笑笑,"这个家里只有这么三个大人,男主人女主人都空然不见了,佣人不会去报警吗?"
佳雯拍了拍手,她的一个党羽把秦无双带了进来。
秦无双被那个壮汉押着,就像只小白鸽落在大老鹰的爪子上,可是她板着一张很倔强的小脸,既不惊也不慌。
"秦夫人,久违了。"佳雯说。
秦无双看了她一眼,眼光跟她一般冷。
"放开她。"佳雯一挥手。
那只大老鹰手底一松,秦无双雪白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圈青紫,她用手轻轻揉着。
"秦夫人受惊了。"
"我不姓秦。"秦无双昂首直立,白得透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也并无所惧,一双黑眼睛黑得像深潭。
"那就奇怪了!"佳雯会到桌子上,跷起一只脚,艳色逼人眼帘。也许她老娘真是个外国马,才不过十七,就已经成人了,如果我不是她哥哥,大概也会被她所眩惑。
"奇怪什么?"秦无双风度极好。
"我偏偏要说你姓秦,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秦无双冷冷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姓秦,我就不姓裴。"佳雯说的话太奇怪了,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她却偏偏要指鹿为马,还不准人家说不是。
"佳雯——"我要制止她。
"你也有兴趣知道真相吗?"她瞪我,那双漂亮的棕色大眼睛真像头猫。
怎么,还有真相呀!真相不早就大白了吗?
"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他!"佳雯指着秦无双,"你耍他耍得够久了,不怕他生气?"
秦无双又笑了笑。
"说呀!"
"裴文。"秦无双转向我,"我不是成心耍你,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