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全身的震荡好不容易停止时,室内空荡荡的,董汉升早不知在何时走了。
老天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竭力地使自己能够平心静气,把董汉升来访的前因后果想一遍,可是她才接触到桌上的照片,心一下子又乱了。
『馥芬?』她的手不断哆嗦眷拿起照片,满身绷带的馥芬正躺在病床上,那无助的样子使人震惊。
她惊愕地张开了嘴,正如董汉升说过的,馥芬的律师拿这些照片去打官司一定打得赢,问题是馥芬哪来这一大笔钱?
可怜的馥芬!为什么?她发出一声沉痛的问号,难道错过一次,这一辈子也要跟着错到底了吗?她那狼狈的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就算侥幸好了,恐怕也是……慧枫冷冷地打了个哆嗦。
再回想自己,从荒山遇暴开始,好不容易她在打击中站了起来,但四周总是充满不安及怀疑,随时也似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暗中窥伺着她,若没她……
那个富甲一方的董汉升竟然还会觊觎她的白楼,真是太无耻了。
馥芬临走时曾一再地警告她:『董汉升是我见过的最无耻之人,你千万要当心,他想得到你,会不择一切手段的。』
慧枫撩起了长裙的一角,弓起了身子,她发现自己除了怒气之外,还开始自心中生出了恐惧。
董汉升的所做所为,就跟他当初强迫馥芬时一样,但问题是,美女多如过江之鲫,他也予取予求,又为何偏偏对她费这么多心机?
难道是只因为秦德言当年爱过她,所以董汉升就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她。
多么恶劣的游戏!她打了个冷颤,对竟让自己陷身於这游戏中的疏忽感到忿怒。
可是,她就算是未卜先知也无济於事,他巧妙的运用财势与法律,而她没有任何凭恃,又如何能与他对抗?
慧枫没想到今生今世她会来拜访孙馥芬的父亲,而且所带来的还是个坏消息。
『孙伯伯,您一定要振作。』她不断劝慰着得到这个噩耗而几乎崩溃的老人。『馥芬现在人事不醒,您是唯一能救她回来的人,如果您不冷静,她还有什么希望?』
自地进门后,一直神情委顿的老人听到她这样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去美国把她接回来!』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馥芬的不幸,使得这个其实根本还不能算是太老的男人重新活了过来。
『您是她唯一的希望!』慧枫不忍在这种气氛中待太久,一等他自悲痛中清醒过来,她就告辞了,同时把馥芬医院的地址交给他。
如果董汉升知道他用以要胁她的奸计失败,一定会怒不可遏,毕竟馥芬还有许多事情都瞒着他。她不是他想像中的小傻瓜。一开始就不是,而且馥芬能把劣势扳胜为优势……
慢着!慧枫突然全身一慄,馥芬的出事难道不只是个意外!否则她出事律师不通知家里,反倒通知董汉升?甚至还拍了齐全的照片!
慧枫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上涌,她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中,而且可能很难翻身了。
董汉升的阴狠毒辣,不但她不了解,就连最懂得他的馥芬都无从预测,而他竟忍了这么久才发作,重惩背叛他的馥芬,可见得是阴险到了家。
他会下什么毒手来对付我呢?慧枫想,就仅是一栋白楼而已?
***
『上来!』一部豪华的劳斯莱斯跟着她,一点声音都没有,等她发现时已经晚了。慧枫倒退了一步,瞪视着坐在车中的董汉升,他眯起眼睛,像个猎人般的打量着她。
她是他的猎物?除了与白楼的渊源,她不像别的女人般顺从他,激起了他的兴趣。
现在慧枫从他充满喜欢错综复杂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嗜好。他不见得喜欢女人,只是喜欢在暂时卸下繁重的工作时,月兑下文明的外衣,猎捕各式美女。
慧枫知道要月兑身很不容易了,她就是那头柔女敕、新鲜、刺激,能和他斗智又能激起他无穷幻想的猎物。她和别的女人不同!这是在这重重的挑战中,他给她唯一的虚荣心。
她狠狠的瞪了董汉升一眼,然后敏捷地跳上了人行道,可是劳斯莱斯仍毫不气馁的跟着她,使她根本没办法月兑身。当她走过停车场看见自己的车时,她恨得暗暗咬牙。
人行道还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街上人多、,他和他的手下可能还不敢妄动,但在人行道上固然使劳斯莱斯碰不到地,但也同样地找不到计程车。
啊!有了!她看到前面挤满人的公车招呼站时,慧枫冲入了人群,尽量混到人堆中,当她看见董汉升的手下从车里下来向这儿张望时,一部公车正好驶到站,她又在人堆中成功的挤上车。
一路上,她却颇为不安的往外望,但那部劳斯莱斯彷佛突然消失似的,但当她好不容易又挤下车,换了计程车去停车场拿了车回到家时,一种不安的寂静使她的心凉了一半。
『绿碧——?』她开了门,探头向里面叫了一声,平常只要她一回来,绿碧会立刻表示欢迎,今天却反常了,狗屋里这时有了动静,绿碧蹒跚地从狗屋中走了出来,不但形容可怖,满嘴还都是白色的泡沫,才一靠近她脚边,就一下子倒了下去。
『绿碧!』她蹲,绿碧就在这时候断了气,她一抬起头,门外站着一个黑影,她好不容易压抑住那份惊悸,那个黑影竟是董汉升。
『是你杀了它?』她奔到了门口,隔着铁栅栏,忿怒地挥舞着她的小拳头。
『我可以进来吗?』他神定气闲地,那张保养得十分年轻的睑上有一丝狡猾的微笑。
『你快滚,否则我马上报警。』她快气疯了,绿碧是她最忠实的朋友,竟然被人这么狠心下了毒手。
『既然你不欢迎我——』他耸耸肩:『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愿意知道一件事,我和徐凯文的家里是多年世交。』
凯文!他连凯文的事也知道?她不相信的瞪大了两个眼睛,一下子呆住了。『你要做什么?』
『这几天天气很好,正是春暖花开,我想去拜访他们两位老人家!』
『你卑鄙!』好半天,她才弄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瞬间,所有的痛苦、恐惧、阴影,又在胸口搅成了一团。
『要我不卑鄙也可以,那就得看你是不是肯合作了!』他一笑,笑得很有气度,彷佛无理的是她。
『你到底要什么?』
『你!』
慧枫睑上的血色几乎整个褪尽了,这个姓董的在说什么?先拿馥芬受伤的照片给她看,然后在街上强拉她上车、毒死了她的狗,现在又这么的无耻。『你不会得逞的,滚!』
『哦!』董汉升很有兴趣的看着她,笑了,接着戴上帽子:『我还有个饭局,江小姐,失陪了。』
他走了很久,慧枫的脸上还是一片僵硬,她记得孙馥芬对她说过的话:『董漠升这个人很怪,他有的是钞票,但他从不捧电影明星。却对我们这样的女孩最惑兴趣,在他的哲学里,第一要漂亮,第二要聪明,第三要有气质,依我看来你最危险,因为三样你都占全了,尤其是你怀过孩子后,皮肤更像敷了一层釉似的,美极了,也媚极了。』
慧枫打了个冷颤,她不敢想像那双魔掌落到她身上后,她会被摆布成什么样!
慧枫开始打电话给徐凯文,但所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打过了,就是找不着他,她还不敢打去他家里,对徐凯文那慈祥的父母,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矛盾,她怕他们开口问地:『慧枫,你的过去呢?你没考上大学这一年都在做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