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对白楼特别有兴趣?
他——是谁?
***
慧枫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手脚发冷,事实上凯文告诉她今天要带她回去时,她就开始紧张了。
『我们不要去好不好?』她真想这样求凯文,可是她也知道凯文是不会答应的,他会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笑她傻,就像昨天一样:『傻丫头,那怎么成!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难道我结婚之前不该带新娘子给他们看看?放心好了,两位老人家绝不会为难你,一切都有我。』
『可是假如——』
『你看你,说得好好的,又在穷担心了;我爸自从退休后,天天在家种花养鸟,我妈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有些什么闲言闲语也传不到她耳朵里,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要怪,怪我好了!』
慧枫想到这儿,心“噗通”一跳,凯文是真心爱她,对吗?但让他承担一切,今生今世他们能够幸福吗?
她坐了起来,开始好好打扮,当徐凯文来接她时,也情不自禁地对她吹了声口哨。
『真没见过大学教授像你这样的!』她白了他一眼。
『小姐,时代不同了,更何况教授也是人啊!』他笑嘻嘻地说:『慧枫,你实在是太美了。你为什么老要穿黑色呢?你看,这一身粉蓝多适合你!』
慧枫为了要去见他的父母,的确挖空了心思,她晓得老人家年纪大了,有很多年轻人不懂的忌讳,阴沉沉的黑色,更容易引起老人家的反感,但她也不愿拂逆自己的个性,穿些喜气洋洋的颜色去讨人欢心,想来想去,她还是选择了青春又不失高雅的柔蓝。
『我敢保证,我爸妈一定第一眼就会喜欢你!』
『万一——』
『没有万一,我是他们的儿子,难道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们,走吧!』徐凯文在她颊上匆匆一亲,就拉着她往楼下跑。
他今天也实在够帅气了,就像是跟慧枫事先讲好似的,也是一身灰蓝的打扮,尤其是衬衫的颜色简直跟慧枫的是一模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谁都要说声“金童玉女”。
徐凯文的家,大得超过她的想像。车子才到围墙外,就听到了庭院里人工瀑布急湍的流水声,难怪他说他双亲很少出门,有这么大个的花园,实在也是哪里都不用去了。
徐凯文的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但一点也没有做长辈的架子,和蔼可亲的态度使慧枫的紧张放松了下少,对陌生的环境也不再那么不安。
『我说过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只有你穷紧张!』吃过饭后,徐凯文送慧枫回去,车子一出大门就忍不住嚷了起来。
『是吗?』
『怎么不是呢?』他叫着:『你没看到我妈笑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我老爹还一直挟菜给你,像怕你给饿着似的,当年我离家十年回来,他们也没对我这么亲热。』
『他们——也许只是客气!』
『客气!』他又叫了:『我长到这么大,还没看过他们对谁这么客气过,慧枫,他们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
他把车停了下来!好严肃、好严肃的看着她,『慧枫,你有自卑感,对不对?』
『对!』她小声地说,当他要她把头抬起来时,才发现她眼里都是泪。
『你是怎么搞的?刚才,你不是还有说有笑,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哭起来了?』他一迭声的问着,口气又急又恼。
『我没有!』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
『你哭了,』他恼了,『我真不懂你!』
『不要对我吼!』她把脸别了开去。
『对不起!』他苦恼的握住她的双肩:『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大叫大嚷,可是你有心事,我怎能不闻不问?』
不等到回白楼,他们就和解了,徐凯文对这个被他称作『喜怒无常的小东西”,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要先抱抱你!』门一关,他就紧紧搂住了她,那么用力、那么缠绵,坚实的肩膀彷佛要贯穿她柔女敕的肌肤,一直抱进她的骨髓去。
『等我把大衣月兑了,唉哟,不要,不要!』她笑着推他拼命凑过来的脸。
『偏要!』他笑了,『刚刚在家里你故意给我气受,现在看我怎么整你!』
她脚下一滑,真的就被他推到沙发上了。
『不要开玩笑!』她笑得简直岔了气:『别闹嘛!痹……』她还没说完,下面的句子就被他炽热的唇给封住了。
『好个小妖精、小敝物、小精灵!』他一边狂热的吻,一边一迭声的说,又浓又热的男性气息,充满了攻击性,令她不能抗拒,身子整个都醉了。
『好人!放了我。』她轻轻地叫,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拒绝,她已能感受到身体内那一莲蓬窜起的火苗了,但他的男性魅力是推不开、也拒绝不了的……
『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他的面孔因为而开始发红、发光,他也突然不笑了,表情是那么严肃,严肃得教人害怕。
『凯文——』她喃喃叫了一声。
『看着我!』他命令着,然后伸手解开上衣。
『你疯了?』她不敢正视他赤果的上半身,的确,他的身体很美,但这——使得她想起秦伦,那是一段多么令人难以回首的过去啊!
『我爱你!』那个严肃的、伟岸的巨人,无比诚挚的捧起她的面孔,他眼中的真情渐渐融化掉她的恐惧。
去他的回忆!她想,有些事情总不能让它一辈子缠绕着我,一定要想办法克服的。她设法专心的、不带任何杂念的注视着这个曾经是她的老师,但由於命运,却做了她的情人的男人。
『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身体,喜不喜欢?』
『喜欢!』她羞涩地说。
『说喜欢的时候不要低着头,慧枫,我崇拜你的身体,它太美了,也许我的身体不如你的美,但是你爱我,对吗?』
『我爱你!』她的脸整个红透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看我的身体?』
『不知道!』
『廿年前,当我还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因为生了一场重病,我的发育还一直停留在十二岁之前,我吓坏了。几乎不敢出门,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我,后来我虽然因为恢复了健康,一切也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这个阴影一直跟着我,我常常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卑,恐惧自己什么都不如人,只好拼命念书,但后来有一天我终於想通了。』
『你是怎么克服的?』
『我告诉自己,从前的那个又瘦又病又驼背的孩子是存在过,也受过许多讥笑与侮辱,但现在的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更何况那些讥笑与侮辱早就失去了意义。』
『你是在——说我?』她这才算是听明白了,被爱丰润的脸颊顿时苍白一片。
『别那么敏感!』徐凯文柔情的注视着她:『你就算是有什么回忆,也该过去了,是吗?别骂人——』他阻止住了她:『不管你如何掩饰,你仍在挣扎,但这比你以前只知道恐惧要好得太多了,至少你在改善现况,你要克服这个阴影——』
『我是在试,可是我没办法!』她刚凝聚起来的忿怒一下子松懈了,变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有我在身边你还怕什么呢?』他无比耐心的捧起她的面孔,灯光由他身后照来,正好停留在他的头部,像一个金色的光圈,衬着他雄壮的身体,爱得令人屏住呼吸。
『怕你有一天想通了,离开我!』
『傻瓜!』他弯,现在那个光圈消失了,但真正的太阳都在她的怀里,一时之间,她竟分辨不出自己真正的感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拼命躲进太阳的核心,贪婪地吸着那份光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