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缃依立刻用挑衅的目光看他一眼,矮身坐进车里,“上哪去?”
“当然是吃晚饭去。”楼韶宇聪明地收起胜利的微笑,轻松开车上路。
“我不……”
“不准说不饿,你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心疼地看着她深陷的眼眶和瘦削的粉颊,黑眼圈刺眼的霸占她美丽的大眼睛不放,好像讽刺他没有尽到许下的承诺。“看看你瘦的,真不知道你是怎样虐待自己的。”
“你管得太多。”她冷淡地顶撞回去。
“我只会管得更多。”他口气强硬地看着她,“你既然不爱惜自己,就由我来接手照顾,你只管乖乖听话。”
“甭想。”
“那就试试看!”
他熟悉地在台北街头穿梭,袁缃依则是疑惑地偷瞄他,他的表情混杂着生气和不舍。
不舍?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没有道理楼韶宇会对她有不舍的情绪,毕竟他们之间碰面就是互不相让的斗气,有的也该是忿忿怒气,何来亲密不舍?
她愣愣地看着他,暗自解读她看到的,她越看越觉得他熟悉,虽然人会随岁月变迁有所改变,但是一些习惯动作却都不会变,她在他身上看到太多当年他的影子,尤其他经常话中有话,更让她常常处于惊慌的情况。
这些共事的日子她其实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直害怕面对他相似的容貌,会勾起太多不愿忆起的往事,只好用愤怒的情绪筑起防卫的高墙,隐藏起脆弱的内在,不叫高度奢望残害她的心神。
“想什么?”他好奇地看着她百变的表情,紧蹙的眉尖好像藏着无数困扰。”你是谁?”她单刀直人问着。
“终于对我感兴趣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我既不想与你为敌,哪里来胜负?”
“那你为什么来呢?”
“你。”他坚定地看她,深邃眼中细细纠缠的情丝绵延不绝。
“我?”她纳闷疑呼着。“别说得这么顺溜,你会为一个平凡女人,跨越半个地球来到这个小地方?”她只当听到天方夜谭,“没道理。”
“情之所系,心之所在。”楼韶宇语气认真,双眼直视她的翦翦秋瞳,不让她闪躲。“我心既在此,我当然在这里。”
“拜托,请你正经点,不要随口说说唬弄人。”袁缃依心虚地躲避他的注视,他那蕴藏满满深情的眸光亮得叫她想逃。
他突然毫无预警地把车从内车道硬切向路边,放肆地引起后方一阵慌乱的煞车、乍放的喇叭疾鸣,和错落而起的国骂。
车子在路旁戛然停住,他突然伸手箝住她的脸蛋,头一低覆上她的唇,将她惊惶不悦的抗议,全部纳入他口中。
袁缃依乍然失措,忘了要反抗,任由他霸道的唇吞没她柔软的红唇,在她的唇上轻舌忝细尝,久久不肯分离。
是难忍相思的密密情缠,还是多年被忽视的怒气宣泄,他分不清楚,心里只充满失而复得和终于聚首的喜悦。
她几乎沉醉在他温柔诱惑的长吻里,遗忘周遭外的天地,然而车外陡然乍起的喇叭声让她慌忙地推他一把,横眉竖目地低吼着,“喂,你发什么疯,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她微肿的嘴唇,深情无限地应着,“怕什么,天堂、地狱我都与你相伴同行。”
“开玩笑,你若不想活,自己去,别拖我下水。”袁缃依说着想打开前座走人,结果车门就是不听使唤。
“省省吧,那是中控锁。”他风凉地看着她怒挑秀眉的俏模样。
“可恶,你想怎样?”
“老话一句,讨债。”
“别说是为那十万美金。”她颇为不悦地睇他白眼,“我几次要你的账号,是你老是推托不给,连带你鸡婆害我花了十多万在三套贵得要死的名牌春装上,我都认了。我还能欠你什么?”
“钱乃身外之物,我给得乐意,你尽避收下别再提还。衣服只是礼物,更谈不上是相欠。”他说得轻松,提到两三百万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至于欠我什么,聪明如你,还需要问吗?”
他再次迅如疾电地贴向她的脸,在她未及闪开之前吻上她气嘟嘟的嘴唇,他温热的唇印上她柔软的唇瓣,心中分不清是喜是怨的情绪全化做柔情。
袁缃依像被电触到般仓皇后退,一双明眸圆睁,恨恨地瞪视他。
他毫不在意地迎上她冒火的视线,眼中尽是温柔似水的海样深情,“男女间最难偿还的是什么,你就欠了我什么。”
“相思情债?”她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眸光牵引,像被催眠似地喃喃道出。
“不错,还满聪明的。”他伸手点点袁缃依的额头,她赶忙偏头闪过。
“不可能。”她断然否认,“相思难偿,我岂会笨得欠下这种债。”
她看似理直气壮,心里却难免忐忑心虚,尤其面对一张相似的脸庞,她能欺人毕竟欺不得自己的心。
“真无情呐!”楼韶宇看似玩笑地摇头轻叹,举止轻浮地抬起她的下颚,“枉我数千时日将你挂怀心间。”
“你少装疯卖傻。”她伸手一拨,打掉他的手,“这样很无聊耶!”
“你当真对我的深情追求,无动于心?”他突然收起嘻笑嘴脸,很严肃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闪着灼的灿芒,“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袁缃依看着眼前与“他”丝毫无差的五官沉默难言,明知相思苦,不愿苦相思,所以不抱希望才不会失望。
“你远来是客,我们就算有交往,也是越行越远。”
她浅笑如花,语音轻柔不复稍早的火药味,“你或许是身处异地寂寞无聊想寻寻开心,不是有心戏弄我,我可以容忍你的小游戏,不过请不要假戏真做玩得太过火。”
“你真是无情,如此践踏男人的真心,当心会遭天谴。”
“遭天谴?”她陡地哈哈大笑,“你若是真心,我先告罪,我无福消受。其实如果我无心却虚意待你,那才会遭天谴。所以楼先生,楼大少爷,游戏到此为止,请自重。”
“你实在让人生气。”
“谢谢!这句话一点都不稀奇,我早就听得耳朵生茧。”
“林文祺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男人,一个不肯放弃的……”袁缃依无意识地撩拨头发,那是代表她心烦气躁的标准动作,“算了,不提也罢。”她斜眼看他,“走不走?”
“饭还没吃,当然走喽!”楼韶宇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把车驶入车阵中。
袁缃依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自顾拉起安全带扣上。
“你这是?”他奇怪地看着她的动作。
“命是我的,好歹我还没活够,可不想陪某人玩命。”
“放心,你的命我比你还珍惜,我宁可自己出事,也绝不容许你有任何闪失。”他没有转头看她,轻描淡写几句话却让她的心沉甸甸。
袁缃依不解地从后照镜偷瞄他,心底有隐隐不安在蠢蠢欲动,是隐藏太久,所以没有把握确认印在心底的记忆,还是渴望太深,竟然看到虚幻也宛若是真。
“说真的,我什么都不想欠你,请你务必把那十万美元转回去,还有三套春装我自己可以付,等会找间银行前面停车,我提十五万还你。”
“我既然送出手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别老是提,真无趣。”他冷声不悦地说着,“不过我倒是希望能在春天过完以前,看到那几套春装出来见见人。”
“好证实我有富翁供养吗?”她忿忿难隐,撇头冷哼,“这富人绝对落在你这只远来的金龟头上,我根本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