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里轻描淡写地说着往事,身体却隐藏不住记忆深处的恐惧与自责,浑身颤抖着。
“该死,那不是你的错。”柴崎英司心疼地将她抱紧。
“当然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不会被暴走族攻击,如果不是想保护我,也不会身受重伤,他因我受了无妄之灾,最后我却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却活着,那我怎么对得起他?”夏纱深幽的口气,听得使人心惊。
“胡说,即使他为此真的死了,他也一定希望你活得好好的,甚至连他的一份起活下去,否则岂非枉费他舍命救你的那份心意。”
柴崎英司扳着她的肩膀,抬起她的脸面对他,难得严肃的表情冷得吓人。
“你宁愿困在一个不明确的未知里自苦八年,而不去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以为我没有去找他吗?”
夏纱苍凉地笑着,“当年我带伤找遍日本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没有他的消息,找到最后,甚至找不到他这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很讽刺吧!我爱上了一个连身份背景都是假的幻影,如果不是他曾经那么深刻的活在我的生命里,我会以为那只是一场醒不来的恶梦。”
柴崎英司低头吻上她的嘴,阻断那粗糙的笑声,那一声声空洞带泪的笑声,比听到她哭还叫他难过。他深深为别人的故事心痛,为眼前为情所困的女子不舍。
他的内心掀起一阵阵难解的波潮,脑海中失落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在流换,混乱无序的画面,凌乱而无法掌握。他紧皱起眉头想要看清楚,却只换得一阵尖锐的头痛,痛得让他不得不放弃,或许再有几次刺激,就会自动想起来了,他用力摇摇头,试图甩月兑那份无奈感。
“对不起。”柴崎英司真挚万分的对夏纱说。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月兑口道歉,恍若他就是当年那个无心欺骗她,却终究骗了她的男人。
“你又不是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她吓得摇头,倏地拉开他的双手,往后滑退了好远,远远与他对望,他的眼瞳深处只有真诚的歉意,却没有被揭露谎言的慌乱和尴尬,“你……难道……是他?”
“我也很迷惑,你信吗?”
柴崎英司自己也不懂,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居然毫无道理地清楚感受到那男人无奈的心情。
夏纱已经分不清到底要相信什么,她掠过怀疑的眼神,尖锐如剑的穿过他的心,他清湛的眼眸立时黯淡下来。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的。”
柴崎英司一甩头、把脑海里那一堆紊乱不清的谜团暂时丢到脑后,他相信她绝对是他解开遗失世界的钥匙,因为仅是初次惊鸿一瞥,就让他想起了北野天满宫的雪梅盛会。这一次又因为她而出现一堆理不清的影像,或许他欠她的,比他想像中还要多。
“你心里怀疑我是他,为什么?”
他或许一时难以理清她的往事,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夏纱对他有所怀疑,毕竟两、三天之内被质疑了三次身份,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那就太迟钝了。
“因为你有与他一模一样的双眼,连长相、神韵都超级神似。”
“难怪你问我,若是我被当作代替品会不会生气。”
他自嘲地笑笑,“或许我该感谢这张神似的面皮,否则,你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更别提这一路来的相处了。”
夏纱默默看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不可讳言,他确实很了解她。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柴崎英司不畏她拒绝,习惯性的将她拥回怀里。
她没有答应,只是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他。
“没有经过审理的判决是不公平的,你不可以径自判我死刑,要留给我申辩的机会。所以,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你都要答应不会离开我。”
“你不觉得这样说太霸道了吗?”
“不会呀!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会习惯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就必须有心理准备,我会阴魂不散地缠到你受不了答应为止。”
她无力地看他一眼,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利,男人喜新厌旧是常态,他只怕也不可免吧,眼前又何必白费力气作无谓争执呢。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喔。”
他飞快又吻了她一下,“好,就此说定。”
“你——无——赖。”
夏纱无奈地瞪他一眼,柴崎英司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豪放地笑了。
“不理你了。”她扳开他的手,自顾自地站起来。
“喂,你想去哪?”他反应极快,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不让她走开。
“打电话叫厨房上晚餐,我饿死了。”她手握话筒没好气的对他说。
“哈,晚餐,你瞧我有了你,连吃饭都可以省了。”
柴崎英司双手搂着她,一边就着她手上的话筒吩咐服务生。
“不好意思,我忘了提早吩咐,所以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用餐。”
他一点抱歉之意也没有的笑笑,低头吻吻她雪白诱人的脖子,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小巧玲珑的耳垂,逗弄得她浑身轻颤,他邪气地对她低语,“你饿了,我也饿了,不如我们先喂一喂我的饥饿吧。”
“你……讨厌死了。”
夏纱羞窘得满面通红,挣扎想要摆月兑他的挑逗,柴崎英司却满心欢愉地看着她艳如秋枫的双颊,乐得频频偷香。
他豪放的笑声混合着她羞怯的低喃,交织成一首幸福的旋律,听得门外领着服务生端来丰盛晚餐的和田尚子都欣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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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ちとづちん?!”
惊讶地看着窝在高大男人怀里小鸟依人的夏臕鹃,夏纱不敢置信,这就是她的父母亲吗?
要她喊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为父亲,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未曾谋面的父亲当然陌生,但是怎么连记忆中的母亲也变得这么不一样?
二十七年来,她一直很认命接受自己是个被人耻笑的私生子,如今,却突然蹦出一个爹来,还真让她吓傻了眼。
在异国社会当个未婚妈妈是很艰辛的,除了无限的勇气以外,更需要独立与坚强。印象中,母亲一直比较像个严父而不是慈母。所以,她和从小被送到台湾夏家继承家业的妙织,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母亲忘掉对她们不闻不问的父亲,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她疑惑万分地看着才几年不见的母亲,像变了个人似地依偎在陌生的父亲怀里,不由得在心里骂着在台北的夏妙织,这该死的家伙,居然半点风声也不露,搞不好纱织都已经认了好几年的爹了,还将她蒙在鼓里,使计骗她回日本。
她侧头看看一早硬将她从岚山骗回京都的今井邦彦,很难相信昨天在岚峡馆他早已认出她,还能故意装出陌生人的样子跟她交谈。
“小夕,他是你的父亲,赶快叫人呀。”
夏臕鹃看着夏纱的沉默,终于忍不住离开今井冠雄的怀抱,走去将站得远远的女儿拉到面前来。
今井冠雄双鬓微霜,浓眉斜飞,一双精光锐利的眼睛,炯炯有神地与她对望,看得夏纱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迟迟还是喊不出声音来。
“臕鹃,不要勉强孩子,等她和我处熟一些自然就喊得出口了。”
今井冠雄毫不在意儿子和女儿就在眼前,急切地伸手将夏臕鹃成熟充满魅力的身躯纳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