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来了,我也没打算要教你这么难过的。真的,相信我。”朱逸清的唇瓣轻落在郭宜欣热泪盈眶的脸上,为她吻去了那片湿濡的泪痕。
“你……实在……不应该…对我这么好…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字字在哽咽无法成语的情绪中,断断续续。
“我晓得都是我的执迷不悟,才害得你如此伤心!但是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如此难过了。”他轻柔的唇瓣落在她的唇上,只想证明他的真心。
“你说吧!把你所有的不满或者抱怨统统说出来,痛痛快快地一次发泄,说到你气消为止……把你的伤痛交给我,让我帮你抚平好吗?”
不可思议地与朱逸清模糊的视线相交,颤抖的心平静了下来,如此难受的心情,她是头一次晓得为了真爱。
“我晓得我就像个任性且爱闹脾气的小孩一般,难怪你和哥老是为我担心,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谁教我一向藏不了情绪,而且又爱无理取闹……今天坐在哥的车上前来赴约时,我就在心底跟自己约定好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高高兴兴送你走的!但是……”她哽咽了住,打断了言语。
“但是什么?!”朱逸清低声问,手指轻拂着她的泪水。
“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你。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害得你背叛了佐贺家族,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她低下头。
朱逸清心疼地安慰着受惊的她,“你不需要说抱歉,错全都在我,我以为与佐贺琴美订婚,就能教你对我完全死了心,只不过我做不到——因为我狠不下这个心,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你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食指抵住他红润的双唇,阻挠他的发言,她不要他为难自己;他为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冰宜欣心疼地伸出手来,试着触模朱逸清白皙的脸庞,那曾是她最熟悉的侧脸棱角。
手指微微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呈现紧绷的情绪……直到这一刻,真正与朱逸清面对面,证实他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碎裂到什么程度!
而他竟然受到残疾后的自卑心态作祟,傻傻地安排着要离开她的计划,驱使她去找属于她的幸福!哦,老天,还有什么比这个事实还要令人痛心?!”
冰宜欣紧绷的情绪在震惊与不舍的冲击下,瞬间转变成婆娑的泪意,宣泄出她全部的情感,久久不能自己……
不待朱逸清回过神想安慰她,郭宜欣将唇瓣覆了上去……她尝到了唇边咸涩的泪水,转瞬间,她仿佛听见心里的所有苦涩,都随着这深情的吻,绽放出了甜蜜滋味,因为他追来了!
许久,郭宜欣才从朱逸清那温暖的唇瓣移开,两手环住他的腰际,气喘吁吁地吐了好几口气,平复着心中的雀跃。
“我不要你再对我说抱歉了,我不要你这么沉痛地爱着我。”郭宜欣伸手轻拭着朱逸清雾湿的脸颊,“看你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上去,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吗?尽避放心把你的心交给我,未来由我来为你分担生命中的挫折与不完美。好吗?”她温柔地说着。
“欣欣,对不起,我……”他眉头轻皱,本能地又想开口说歉疚。
冰宜欣一往情深地吻了他,“无论你是双眼残疾或者心理退缩,从现在开始,甚至到不可预知的未来,都由我来当你的复健师,让我呵护你,好吗?”
“欣欣?!”
“相信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朱逸清只感到一阵充满热情且夹杂滚烫泪水的吻,堵住了他所有的呢喃与内心挣扎……
心底倏然一股莫名激动涌现,朱逸清将内辞有深沉的思绪,化成了绵密的纠缠,以及最甜蜜的负荷。
久久,心满意足地搂着郭宜欣入怀中,他明白了,开心地笑了出来。
沉浸在这个酸涩却充满甜蜜的拥吻中他,看见了她的真心。
尾声
三年后,台北。
位于天母高级住宅区,一栋新落成不久的日式别墅——“清欣园”。
朱逸清从来不晓得“家”的感觉是如此温馨美好,从小失去母亲,从事教育的父亲总在自己兴办的育幼院内花下大把的时间,而忽略了照顾他,与他相处。
通常放学后,他并不是直接“回家”,反而是到育幼院找父亲。
他未曾埋怨过老天爷或者说过半句父亲的不是,直到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刹那,朱逸清才深刻体会到这一个“家”,只剩下他了。
与郭宜欣结婚两年多来,心中最大的骄傲,莫过于现在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他像每一个关爱孩子的父亲般,对于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有着宣泄不完的爸爸经。
从帮儿子冲女乃、喂女乃、换尿布到洗澡,虽然老是让他手忙脚乱却也乐此不疲;端详着儿子像小天使般安祥的睡容,抑不住的父爱好似源源不断的泉水,总希望把全世界的至善至美保留给孩子,让他远离世间光怪陆离的是非,捕捉他每一朵的纯真。
“我就知道你又来看儿子了。”郭宜欣披了件薄外衣,在书房找不到朱逸清的身影,想必他一定直奔育婴房来了。
而回应她的是他柔情的笑颜,和指示她安静点的修长食指;当然她了解他的暗示为何。
轻轻吻了儿子的额头一记,朱逸清才依依不舍地将他放入婴儿床中,只留了墙角的小夜灯,便和郭宜欣出了房间,然后,搂着郭宜欣回隔壁的卧室去。
布置得典雅又不失温馨的套房,正是小夫妻的生活天地;望着怀中这个清秀美丽,眉目如画的小妻子,心底怜香惜玉的因子不免发酵膨胀到难以言喻,怀抱着娇妻在胸前,激荡的情绪一直有如热血澎湃。
朱逸清径自陶醉徜徉在幸福的气氛中,若不是她,他对“家”的渴望永远只是奢求,不可能落实。
“干什么!看我看到傻了。”郭宜欣笑着睨了傻呼呼的朱逸清一眼。
知道他对“家”的向往,温柔娴淑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而这一幅他理想中的蓝图,她为他完成了。
悉心牵着朱逸清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她今天才刚由医生检验证实怀孕近两个月的肚皮上;虽然她已经有些微恶心的征兆出现,但是她还不想这么早告诉朱逸清,以免他一转身又像只咯咯叫的老母鸡,让她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这个要小心,那个要注意。
“琴美跟御村彻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我们该带什么东西去为老朋友庆贺。”她闪动着温柔的目光,无预警地转了个话题,将朱逸清的手紧紧握着。
而迎向郭宜欣的话锋,却是朱逸清不觉含情脉脉地笑了开。
“是啊!我们绝对要去为老朋友贺喜。”
无疑的,佐贺琴美与御村彻不只是他们的老朋友也是好朋友!
话说当初佐贺琴美在回到日本告知了与朱逸清解除婚约的消息时,佐贺恭太郎是气到七窍生烟差点脑溢血送医。而且,佐贺琴美还帮朱逸清找到了全英国的眼科名医,顺利帮他移植了破裂到无法“补”救的眼角膜,并将散落在眼球周围的隐形眼镜碎片取出;让他恢复了视觉。
只是善体人意的琴美,竟然也与郭志浩同谋商量,合送朱逸清夫妻俩这一栋由“浩欣建筑”与“佐贺集团”合作开发的日式别墅当作新婚贺礼;并且还在郭志浩、邱建元、程家祥几人的起哄下,将别墅取名“清欣园”——意指他将心清个够,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