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事实上我才应该为刚刚在柜檯前的言行举止,向贵公司道歉才是!”游孝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尚未说你适不适合,为何你就自己先打退堂鼓了呢?莫非你不愿意在此工作….我像会吃人的上司,或者大吗?”
“不是这样的。”游孝芳赶紧摇摇头,下垂的头又低了些。
“这也不是,究竟是什么?或许你顾忌与我畅谈的那些事,会影响我对你工作的评价。这点你可以放心,你所言虽是你的想法却也是事实,对我而言是一种建树。简单点说,我很欣赏你的慧黠,我倒想教你试试看呢!”
他笑答,那抹阳光般的笑容令人温暖;凭他闯漾商场这些年,多少了解求职者的心态,也珍惜与她相遇的“特殊”机缘。
听完他这一番话,她相当错愕,错愕于郭志浩对她的看重。“请你别如此说,能得到你的赏识,我高兴都快来不及了,怎么还好意思拒绝;我想我是受寵若惊。”游孝芳直言以告。
“哦——”他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是愿意接受这个工作嘍!”
“嗯——我想我可以试试看。”她点头。
“既然你愿意接受,就请你发挥百分之百的心绪去完成,我想我会是个开明且有智慧的上司。”他又笑,只觉得她会是个称职的好帮手。
“是!”她篤定地回答了一磬,这才把头抬了起来,正好迎向他目光炯炯的眼眸——他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明朗有神;还有豪迈刚毅的脸颊线条,笑的时候完全一副赤子的神采。
“很好!谈谈你对这份工作的期许,或者有我需要配合的地方,将来才会合作无间。”想当初他与刘祕书第一次会面时,也是这一席话。
他端起水杯,习以为常地问着她。
“这——”她还尚未请教如何配合他,岂有他需要配合之处?
“你别不好意思开口。事实上由我面试过的职员,都被问过相同的问题,所以你也别太惊讶。基本上,我自认是满开通的人,会如此问你,无非是希望在往后的工作来往中,能更明瞭对方的处理方式与态度————毕竟你是我的祕书,来往绝对比其他职员要密切,对吧?”
笑意再度牵动他上扬的嘴角,阳光斜倚着他的脸庞;他的微笑充满善意及魅力,教人不由自主被带动情绪,洋溢在轻松的气氛中——
“教你配合那倒不敢!但是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祕书必须执行的任务有哪些,还有该注意的事项。”
由于他的率直,她也就没太客套,否则区区一个祕书,岂能对总经理又身兼上司的他,你呀你呀地直呼。
或许他年轻,也不在乎这些繁文褥节。“关于职务內容,刘祕书会完全交接给你;至于该注意的事项,我会请她再向你说明。”
“嗯,我了解了。”
“我倒是较在意另外一件事,想麻烦你务必遵守。”他突然正色起来。
“请你直说。”
“虽然工作上我和你往来密切,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公私分明。”
“我答应工作并非貪图你的『人才』或『钱财』,所以应该不会有所谓的感情用事。”点了点头,她以坚決的语气来表明自己的心态。
对这样的事情她深表赞同,工作场合原本就要公私分明,怎能有感情牵扯——況且,她目前仍尚未有心寻覓爱情,有个人更需要她付出心力去关怀与照顾。
“那么期望我们能共事愉快。”郭志浩高兴地站起身子,伸出右手掌。
“谢谢你,乐意之至!”游孝芳欣喜地与之交握言欢。
第二章
“珮芝,现在都几点了,你今晚是不是又跟那群猪朋狗友去瞎混了?”
墙上的挂钟早过了十二点,游孝芳整晚都担心地在等她回来。
她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见她满身酒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要不是那群游孝芳所谓的"猪朋狗友"送她回来,她可能早就露宿街头罗!
“你又喝酒啦!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好,医生一直再三交代,难不成你全都当作耳边风?”满是担忧的口吻,没有丝毫责难的意味。
“你到底有完没完,还要嘮叨多久,”游珮芝不耐烦地大吼。
打从她踏进家门之后,游孝芳即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耳际,深怕她听不见似地轰
隆隆唸个不停。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在关心你耶!”
“谢谢你,我已经大到不需要你管的年纪了。”游珮芝没好气地答道,头也不回地想要回房间睡觉。
今晚跟朋友跑到土鸡城进补,大夥儿兴致一起,不免﹁小酌了几杯,有什么大不了!
“你就快要大学毕业了,应该为自己的前途奢想,别老爱跟那群損友搅和在一块,对你没任何好处的,你知不知道,”
游孝芳拉着她转过身子,正面相对,她受不了她那种无所谓的调调。
“我爱跟谁混是我的事情,你管不奢!你最好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摆什么大姐照顾小妹的姿态,我才不希罕你游家任何的关心与同情。”她使劲用开受游孝芳箝制的手腕,满脸的不屑一顾。
“珮芝,你说这是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游家"?难道你不是游家人?”
“如果你那么想听,我就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外面野女人生的野种,而偏偏你老爸我老子,怕遗留我在外头受人指指点点,影响到他的声望地位,所以只好把我认回来罗….”
突地,她的左脸出现一道明显的掌印,令她住了口。
看游珮芝这样完全不在乎的语气,听了就教人生气!
“什么野种!瞧你把土口已形容成什么德行?”
游珮芝提着红腫的左脸颊,黑亮的眼睛瞪得比銅铃还大,冷哼道:"别以为受游家这么点恩惠,我就该当湧泉以报!”
“你何必这样自慚形穢。”豆大的泪珠从游孝芳的眼中滑落,心疼珮芝的墮落。
眼看争执已是在所难免,但是为何每次她的关心,却都换来她的冷言相向:莫非游珮芝不能体会她的、心意?!
游珮芝不服气地回瞪游孝芳,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反駁道:﹁难道我有哪裹说错?我妈尚未母凭女贵,就客死异地;你那偷腥的老爸,才肯出面认我这个女儿……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是我叔叔的亲生女儿.——早年他在外地经商与你妈结识,后来你妈知道怀了你时,我叔叔却已患了肺癆而死;由于你妈与我叔叔并未註册结婚,在法律上,你算是私生子,爷爷女乃女乃为了不让游家子孙流落外地,才教我爸代替认养你的。”
此时,游孝芳哽咽了起来,已经评断不出该如何好言相勸了。
“那又怎样?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你们毋需編这么大一篇故事来唬我,企图掩蓋罪刑!”她咆哮起来。
她永远记得进游家门的那一天,所有亲朋好友是以怎样的目光来看待她的!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看轻自己,难怪会如此自暴自弃。游孝芳不免心疼她,﹁你的指控太尖酸,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想,说不定我还是你爷爷在外面偷吃留下的野种,那么我不就是你的姑姑了!”游珮芝非但没终止这样的伤害继续擴张,反而变本加厉,兀自轻蔑地笑着。
突地,游孝芳一巴掌打去,不过却被她给躲了开。"游珮芝,嘴巴放干挣点!"游孝芳气极败坏地说道,双手拳头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