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史蒂芬.金啊?”她边笑边问。
汤马士只好再度摇摇头,尽避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是否也参与其中。每个人的注意力都盯著罗安提,而麦姬,简直就等于是控制了在场所有人。
麦姬,以她甩在脑后的红发辫子和她高高抬起的下巴,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在处分下属的古代女王。她还真的是乐在其中哩!
汤马士了解到他一定得及时阻止她这种惩罚似的举动,于是他索性走到桌边,不顾麦姬刚才的发问。
“我想你最好现在就回家去吧!罗安提,回家去休息一下,你看来是不大妙!”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就连罗安提本人也辩不过这项提议。事到如今,他自己也真的相信他是生病了。
“我送你回家吧!詹米,”康纳自告奋勇地说,这也是汤马士头一次听到这个金发男士开口说话,看来他似乎急欲离开会场,解月兑负担。
“那么我们待会儿再谈罗?布莱恩?”罗安提又不放心地问道。
布莱恩点点头。“嗯,明天,做完礼拜之后。”
于是罗安提这才挥挥手,向康纳示意,然后他们俩便迅速退离了房间。
这时,麦姬干脆就一下子滑坐到她哥哥旁边那个空出的座位上,对汤马士微微一笑,显然很满意自己的策略奏效。“来啊!”她指著罗安提让出的空位,“加人我们吧!”
他心里有千百个问题想要对她说,可是其中大多数都不适合这种场合。既知他此刻什么也没法说,他便转向她哥哥。
“布莱恩,我刚才一直在旁边专心地听,我在想我是不是能打个岔说几句话?”
布莱恩点点头。“我晓得你告诉过我说你并不想干涉,可是你以前曾经对我们有所帮助,我想如今我们当中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你发言!”
布莱恩环顾四周,看见每个人都摇摇头不反对,除了麦姬。汤马士只好再度强迫自己不顾她的反应。
“我想布莱恩提议保持镇定是对的,你们想靠暴力是没办法打赢这场战争的!如果你们想为康纳所受到的待遇复仇的话,你们仍然不会为法律所容许——无论它公不公平。
而且,这次矿场老板一定会用真枪实弹来对付你们,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皮肉之伤,而可能是无辜的人命。”
“现在,”汤马士停顿一下,加强效果,“假如我的了解没错的话,你们欠公司的债务已经没有纪录可查了。”
“没错,全都销毁在那场爆炸中了,”杰克.唐纳休证实道,“那是在你来到矿区之前的事了。”
汤马士瞥向麦姬,点点头再继续说,“这也正是你们目前握有的筹码,你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欠了钱,但是他们如今却只能用猜测来估出你们欠了多少钱。所以,如今,你们全都可以一走了之,一身清白,自由自在,他们或许会试图阻止你们,可是在缺乏任何证明你们债务情形的状况下,他们也拿你们没办法。”
“我们干嘛要一走了之?”唐纳休不解地问,“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为生方式,是我们的父亲做过再留传给我们的工作啊。”
“而且也是因此丧命的工作!”麦姬忍不住补充一句,尽避只有汤马士听得见她。“假如你们还想继续在这里工作的话,那么你们就得和纳特.高温达成协议。目前有一种方式可以开始著手进行。”
他说著,望著一张张满怀期待的脸,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犯下了大错?他到底是应该保持局外者的身分呢?还是参与其中?
因为,就他而言,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整个小镇的人为何不干脆趁此机会打包上路,离开此地。反而甘愿留下来,继续受苦受难?
不过,唐纳休说得也对。这就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生活方式!而且,或许这也正是他之所以会被送到这个时代和这个地方的原因。总之,无论是什么理由,他的本能告诉他上么做是对的!
深呼吸,他抹了抹自眉间滴落到袖子上的汗珠。奇怪了,这里的天气怎么会闷热成这样子?他已经够紧张的了!既然已经明白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就直说了吧!“你们一定得组织个工会!”
“什么?”“一个工会?”
“在这里?在雷海伐镇?那是大城市里才有的玩意!”林恩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其他人,“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这种玩意没办法持久。老比利.席维斯在五九年试过一次,就在费城。叫它作什么“国家劳工联盟”的,如今早就没有了!”“等一下?”布莱恩喊出来“我们先考虑看看,别这么急著说不要?你对‘工会’知道些什么?汤马士?”汤马士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再深吸口气,然后一下子统统吐露出来。
“一个工会,就是工人们团结在一起,可以为一些重要事情来争取权益,好比说是时薪工资啦、福利措施啦,还有为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安全问题啦,以及摆月兑公司以不合理的高价出售日用必备商品,允许自由企业的设立……等等。这儿是美国啊!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儿开家普通商店,跟芮汀那家店竞争?好比说杰克,你何不开家店跟芮汀比一比?这样一来,东西的价格就会更趋合理,而公司方面为了保持市场,也会降价以求。”
“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杰克立刻宣称,“他们又干嘛要同意哩?!他们如今是把我们吃定了,他们也明白这点!”
“但是这种局面他们可没那么有把握!”汤马士反驳道,“现在才夏天,但公司方面已经在考虑冬天了。想想看,由于罢工的缘故,他们的生产已经落后几个月了?假如费城这一带达不到订单的要求,总还会有维吉尼亚,或者是俄亥俄……其他的矿区可以做得到。相信我,这场长达数个月的罢工已经使他们元气大伤,他们跟你们一样想要对这件事作个结束,否则他们也不会答应和解。”
他说到这儿,环顾了一下桌边围坐的人,非常满意地见到了一张张充满兴趣的神情。终于!他想,他们最起码肯平静地听他说明,而非互相叫嚷著要报复了。
“现在,我要说明,以下是我认为你们该采取的方式——我想我们需要跑一趟费城,找到这个叫比利.席维斯的家伙,看看他会怎么说。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我们得先找几个记者来谈谈。假如我们能吸引一群记者有兴趣到这儿来的话就好办了。我们可以让这些记者们看看这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们亲眼看看正在挨饿受苦的小孩子,看看正在矿区里伤病的老人们,以及所有一辈子没办法月兑离矿坑生活的孤苦无助者。我想,现在正是让全国的人来听听你们这一边说法的时候了。
“而且,千万别低估了舆论的力量。只要有适当的故事和尽职的记者,就足以给你们更多的支持力量,胜过一百个人挥铲防卫的效果。这样子的报导将会为你们争取包多的同情。如此一来,我的朋友们,在大众的舆论压力之下,你们就可以把这场独力苦战推出矿区,变成全国关心的一场圣战,”
他们个个面面相视,笑容逐渐在脸上绽放开来。
这时,麦姬也抬起头来望著他,她的眼中充满了敬佩和仰慕。
“而且,如此一来,也没有人会气得动手了!”她悄悄对他说。
汤马士再也不顾别人是否觉得他举止惟异——可是他的眼神就是离不开她。她已经刺激了他心底深埋已久的情愫——如此原始、如此男性化的情愫。他真庆幸今晚她曾极力央求他,然后半强迫半恐吓地要他带著她一道来开会。他原想要给她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