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的眼睛有股力量,像是快要把我吸进去……
“我……我想你……还有你的便当……”我吐出心底最最真实的答案。
柱哥愣了一下。捏著我下巴的手随即松月兑。他整个人坐到地上,背对著我,肩头微微耸动。
看著他的背影,我忽然慌了。他……他该不会……在哭吧?
“柱……柱哥?”我轻轻推他一把。“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啊……”
他仍是坐著没动,惟独肩胛的震动愈发剧烈。
“你……你不要难过嘛……”我真的不懂该怎么安慰他。事实上,和独立的子鹃一起生活这三年来,无论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都是子鹃在安慰我,用她特有的独门方式,相反的情形一次也没出现过……可是看到柱哥难过,我又真的很想安慰他……虽然我一点技巧也不会。
“你也知道的,我很迟钝,容易说错话……”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他突然转身扳过我的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开始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愣在当场。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不,应该说我是头一次看他“真正”发笑的样子。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他脸部的轮廓,也柔和了平日里的棱角……
“你果然还是很迟钝。”他拍拍我的脸起身。然后把发呆的我从地上拉起来。牵著我的手朝地铁站走去。
风儿清,月儿明。
淡淡的夜色里,我突然想到,第三个初吻也被我不小心给搞丢了……
第九步
因为我表现好,老板多给了我一天假期。
我决定留在家里补眠。
子鹃一早就去公司了。眼下公寓里只有我一个人,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罗嗦。
迷迷糊糊模进厨房找出两片面包填饱肚子,再把厨房里的垃圾拿到楼下扔掉,我重新倒回软床上。
可能是昨夜下过雨的关系,今天早上冷嗖嗖的,不过正适合蒙头睡大觉。我满足的把毛毯裹上身,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正梦到香喷喷的卤味摆上桌。也许在我的意识里那并不是铃声,只是几声和我家门铃有些类似的噪音。我自动将它们隔离在梦境之外。
原来做梦也可以启动虚拟嗅觉的……不单是卤鸡翅,仿佛还有糖醋排骨、咖喱牛肉……闻起来竟和柱哥的便当一样好……
痒痒的感觉落在额头上,我挥手拂开。可能是窗口飘进来的树叶,我想。
调皮的叶子却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又被风吹得飘过眼皮、滑过耳垂、擦过鼻尖……最后竟粘在我唇瓣上不肯走。但愿不要吃进去才好,我皱著眉想。那会坏了一桌大餐的味道……
不要闹了……唉,总不能和一片叶子讲道理,我只得再次伸手挥开那绵绵密密的触碰。这次倒是成功了,不过那片叶却像是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转眼又灵活的钻进领口侵袭我敏感的颈窝。
不……不行了……我痒得“咯咯”直笑,两手不禁同时去扯睡衣宽大的领口,也许这样可以把那片要命的叶子赶出来……
敝了……毛毯的毛不该有这么长吧?与其说是毛,不如说更像头发……头……头发!?
我蓦地张开眼睛,一把推开胸前那颗脑袋,连滚带爬的逃到床头,不知所措的瞅著坐在我床前的人。
“柱……柱……柱哥!?”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进来的?他……他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啊?
“早!”他朝我笑。
“早……”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饿不饿?”他仍在笑。
“好象……”胃里传来类似空气摩擦的“咕噜”声代替了回答。
“想不想吃?”他拎起手里的便当盒。
“呃……”说不想是假的。可现在好象不该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
“想吃就穿好衣服到厨房来。”他潇洒退场。
哎?穿好衣服?我不明所以的低头审视自己……
“哇!”
扣、子、什、么、时、候、解、开、的!?我瞪著胸前暴露在空气里的雪白肌肤惨叫。还有那一个个醒目的、陌生的、奇形怪状的、像是被蚊子叮到可是却完全不痛不痒的红印子……到底是什么东东来的?
卤鸡翅、糖醋排骨、咖喱牛肉……果然和我梦到的一样。
厨房面积适中,我和子鹃用著本来刚刚好。现在一个柱哥坐进来,仿佛突然小了好多似的。
“柱哥……”一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打转,就是不肯停下来,我只好开口问。
“你想问什么?”柱哥把菜一样样摆进碟子,放在我们俩中间。
“你是不是……嗯……那个……把我的……嗯……那个……嗯……”哦,我痛恨会打结的舌头……
“我也很想配合你的提问,”柱哥神色如常的递给我一双筷子。“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嗯……那个……嗯……’到底是什么?”
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想问你……”我不小心又把话尾拖得很长。
“什么?”
“你是不是把我第四个初吻也给偷走了……”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不可闻,以至於我自己都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个问句。
其实我不是不想拍案而起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我想。非常想。可是……桌子很硬耶……拍上去好象会很痛的样子……而且要是万一碰翻了桌上的菜怎么办……就这么犹豫不定的当儿该说的话早已说完。
“你错了。”
“哎?”我错了?那他的意思是……
“多少我不记得,反正不只一个。”
“什么东西……不只一个?”我没听明白。
“我本来打算只亲一下,见你没反对,就顺你的意多亲了一会儿。”
“……”
“这样不是很好吗?省得你以后再头疼自己到底弄丢了几个初吻。来,吃排骨。”
○○○个×××!!!什么跟什么嘛!?
我突然可以体会子鹃被我气得大啃炸鸡腿时的郁闷心情。真的,子鹃,我终於可以体谅你了。因为我现在就有把整桌菜全部吞下肚去的!
事实上,手里的筷子已先一步听从了大脑指令,风卷残云似的穿梭於那几盘菜中。
呼……从没吃得这么奋不顾身过……都是柱哥害的……我模著涨鼓鼓的肚子靠在椅背上,有些懊恼的想。
“吃饱了?”柱哥的声音从饭桌对面飘过来。
我勉强“嗯”了一声。用“饱”还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充实……
“吃饱了就到客厅来,我有话问你。”他又一次潇洒退场。留下一个兀自发呆的我。
这这这……这里到底谁是主人啊?!唔……胃好涨……
“动作快一点儿!”
“是──”我条件反射的应道。
我有些局促的站在客厅里。靠墙站著。
身上的睡衣早就换作一件套头的连身毛线裙,因为我不得不将领口翻得很高。那些可恶的红印子……
“坐。”他指指对面的沙发。
“不用了,我站著就好。”我又往墙角挪了几寸。“真的,有助消化。”
因为他坐在子鹃每次教训我时都会坐的位置,无形中带给我莫大压力。
呕死了……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为什么偏偏让他给登堂入室得这么理所当然?
“你怎么进来的?”我突然记起这个被遗漏的环节。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忘了问。
“走进来的。”
“你……你怎么会有钥匙?”
“门没锁。”
“门……门怎么会没锁……哎?”我“呼──”的抬头。“门──没锁?”
“嗯哼。”
“门怎么会没锁?子鹃出门的时候应该已经……”等一下!我早上好象下楼倒过垃圾……回来的时候……我锁了吗?好象真的没印象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