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板凳一侧身,反手就赏他一巴掌。
须知她可是在胡同里混大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岂会三言两语就让他吓倒?
“好辛辣呀。”那男子居然不怒反笑。“有个性的女人最合我的脾胃。很好。”
“疯子!”板凳怒意盈然地站起,他却一掌将她强行按回原位。
“你相干么?”
“一亲芳泽。”蓦地捏住她的下巴扳向自己。
恶心鬼,竟用舌头舌忝她?板凳赫然感到一阵湿热自她耳腮滑向唇边,方寸间一片慌乱,反射性地架起拐子往他胸口用力顶过去。
“嘎!你--”那男子这会儿再也没有情趣调笑了。“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他怒气冲冲地丢给板凳一把匕首。
“做什么?”让她自行了断?
“替我去把商辂给杀了。
“商辂是谁?”在周家的时候也听人提起过,这人还挺热门的。
那男子顿了下,继而大声笑道:“不错,你装傻的功夫和史大娘一样厉害。”
“你几时见过我...呃,史大娘?你们合伙做些什么?”她娘干坏事的本领比她高强多了,板凳不由得心生恐惧。
“就在你假扮英雄,乔装侠士,替周奎吓走那一票乌合婆娘们之前,不然我怎么会刚刚好就在人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节骨眼,适时的把你抢救回来?其实我注意你已经很久了。”
原来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板凳以一声冷哼权充感激之意。
“不领情也无所谓,你只要去把商辂的项上人头给我取了来,我就不再跟你索讨救命之恩。”
“我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商辂这个人,怎么去帮你行凶?”简直不可理喻!
“胡扯!”那男子倏地敛起脸容。“你跟他已经交手了两、三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
“说清楚。”甭说交手,跟她打架斗殴的男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千,她可没有听说过其中有哪个性商的。
“就是今儿在周家和你比试武功,结果一眨眼便将你逼落水中的那个商辂大少爷。”他真是个怪人,都要聘请杀手去把人家干了,还客气地称之为大少爷?没骨气!
“那个白面书生?”他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嘛。
“对,就是他。”
“我跟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为非作歹可以,杀人免谈。这是她混迹江湖的基本原则。
虽然那小白脸实在很可恶,但犹罪不至死,况且她还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呢!
“因为史大娘收了我十万两。”
“不会吧?”她娘是很爱钱,不,是非常非常爱钱,但应该还不至于为了钱要她去滥杀无辜才是。“我这就回去告诉她,叫她把银两退还给你。”
“千掌魔手毒蜘蛛拿了钱还肯吐出来?作梦吧你!”
“你又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怎么今天净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那男子像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差点儿岔了气。
“回去问你娘吧。记住,我这人是绝不做赔本生意的,一个月后,你如果杀不了商辂,不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跟他有过节吗,干么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我跟他没仇没恨,只不过看他很不顺眼。”
板凳看他眼中燃起得意洋洋的笑纹,想来这人八成是脑筋有问题,才会为了芝麻大小的理由就想置人于死地。
“你那么讨厌他,为何不干脆自己动手?强迫一个女人去帮你行凶,不觉得很烂吗?”
“住口!”他的脸腾地一红。“你只管去杀人,其余的事少管。记得了,我的耐心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你若没法完成交易,我就...”他托起板凳的后脑勺,狠狠地在她额头啄了一口。“拿人抵帐。”
“喂,你--”混帐!竟然...把人欺负完了就想一走了之?
板凳走到门口忽尔一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等,跳窗比较快。她两脚跨上窗台才发觉这房间是在一座高塔之上,这塔起码五、六层楼高,她轻功即使不错,但...还是...
“喂,你究竟走不走?”这声音近在耳畔。
“谁?是谁在说话?”这窗台实在太窄了,板凳一闪神险些就栽下去。
“小心。”有只大手一把拎住她。
“小...呃,商辂?”他是孤魂野鬼吗,怎么有办法站在那巴掌大的地方?
“唔,有进步,本公子尚未自我介绍,商辂这两个字已经让你如雷贯耳了?”他坏坏地粲笑,既不将她送进房里,也不放掉,一如老鹰捉小鸡般地擒在掌心。
“少臭美了你。”长眼睛没见过比他更夜郎自大的。“放开我,我要回家。”
“府上哪里?”
“不是”府上“,是我家,你是耳背还是怎么着?”须知她不仅目不识丁,甚至连较文雅的辞汇也没听过几个,举凡“家”的同义字包括寒舍、府上...统统跟她没交情。
商辂蹙了下眉,摇摇头换个方式问:“你住哪儿?”
“住...”千万不能告诉他住在怡春院,否则纸就包不住火了。“住在山坡边呀,我跟你说过了。”
“好,我送你回去。”但闻咻的一声。板凳己跟着他飞向迎面的树枝头,足不沾地,恍若御风而行地一路驰往东郊的山丘上。
第三章
走了整整三个时辰,在偌大的山坡上足足绕了七圈,不要说房舍,连个小茅屋都没有见着。
遍鸟己驮着夕阳回巢,极目可及的市镇上己是星星点点地燃起灯火。
板凳的谎言在商辂超耐力的坚持下,己不攻自破。
“我走不动了。”再走下去她的脚铁定要报废了。板凳找了一处突出地面的树根,疲累地坐上去。
“准备从实招供了?”商辂亦盘腿捱着她坐。
“你怎么这么不通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个村姑,上没兄下没弟,寡母很凶,父亲不详,家无恒产,负债倒有一点,你到底还要我招什么?”烦不烦哪?
“告诉我,你为什么女扮男装接近周家的人?”商辂半合着眼凛然挡起一边,直睇着她。
“我几时女扮男装让你瞧见啦?”事到如今唯有来个死不承认了。板凳挺直腰杆,高抬下巴,叫他看清楚,她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美娇娘。
“别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就是史板凳。”商辂面无表情,黑眸暗沉。
“板凳?那是人的名字吗?你这人好坏,我找不到家已经很可怜了,你还--不如这样,我们到大街上问,假设真有这么一个人,相信不会没人识得他,咱们去问看看我是不是叫史板凳。”
她敢作此提议,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秀安镇内谁不是将她当成潘安再世的美男子?
“好,我们到怡春院问。”商辂抓着她的柔荑便要走。
“慢着。”板凳吃惊地凝向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多,除了那男子的十万两之外,就只剩你身上的那柄匕首。”
板凳双肩一垮,了解今儿是一栽到底了。
“你一直都在场的是不是?包括那混帐非礼我,胁迫我的时候?而你却只是袖手作壁上观?”一点见义勇为的精神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我必须弄清楚你和他的企图,何况,他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商辂是感到很抱歉,但他有不得己的苦衷。
“这叫手下留情?你睁大眼睛看仔细,这是我昨儿个穿的衣裳吗?”还有那一记恶心透顶的亲吻,板凳发誓,总有一天她必会割掉那臭男人的舌头,以泄心头之火。
“不必难过,那不是他为你换上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商辂俊美白女敕的脸庞腼腆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