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一脸决然。“对,牺牲我也无所谓。”
他摇头叹气,“你不是说再也不信任警察,甚至烧掉制服了吗?为何……”
“烧掉制服是真的,但我从未丧失对制服背后所代表的正义的信念。就跟你丢麻袋一样,我们的目的其实相同,只不过我一直在寻求光明正大行使公平的权利;而你,永远只能做一个黑市英雄,你所做的那些事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现状。”
这句话刺进他的心,隐隐作痛,他闭上眼不再回话。
之后两人不再说话,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终於杜飞麟打破了沉默,他因为伤口发炎,不停地发高烧,昏迷中发出含糊的申吟。
怎么办?船上没什么药,又潮湿,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叮当用一把小刀划破伤口挤出脓血,接著一张温软的嘴贴上去,吸一口吐一口,直到吐出的全是鲜红的血,再用浓盐水清洗伤口。
昏迷中的杜飞麟痛到醒过来,嘶哑地低吼:“你想杀了我啊?”
叮当不理他,迳自背过身用盐水漱口。
“你救了我?”他疑惑地看她,“为什么?你不是恨我吗?”
她撇过头,心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过了一会儿,她指著床头上的饭盒说:“那是鱼片粥,你吃一点吧。”
喝了几口粥,杜飞麟的精神恢复不少。“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她摇头,“我现在只想吐。”
“想吐?”他敏感地挑眉,“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她心中一凛,几乎窒息。不!不可能!
他忽地想起一事,抬起头责备她:“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可以用嘴吸我的伤口?那很多细菌的你知不知道?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要知道你可是有孕在身的人,胎儿禁不起伤害的。”
她忍不住尖叫:“我没怀孕!没有!”
他好似根本听不到,放下汤匙煞有其事地深思,“现在真不是个怀孕的好时机,等船靠岸后,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休养。”
她睨他一眼,“别忘了你是通缉犯,你以为你能够跑去哪里?”
他起身,迈著虚浮的步子向她走来,脸上的微笑带著一丝动人的温柔。
“我混了十年黑道,你以为我的势力只在神风堂吗?”他贴近她,伸手轻抚她细女敕的脸颊。“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卧底,知道你肩负的任务,知道你是黄组长手中的一颗棋子,甚王知道你们在餐厅的洗手间碰过面。”
叮当的心似乎有个东西碎了一半。“那你、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要娶你是不是?”他目光闪烁,有一丝莫名的诡异。“娶你就是因为你是卧底,我要让你爱上我,为我生孩子,然后让你做寡妇。”
冰冷的感觉袭上背脊,她往后退,如看鬼魅般盯著他。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你早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吗?”
她摇头,依旧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他深深的凝视她,良久,哑声问道:“为什么把你自己给我?在那种环境下保持了九年的处子之身为什么交给我?仅仅只为了绊住我吗?”
她脸色转红,又转白,几次变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杜飞麟步步进逼,尽避身在病中、尽避脚步虚浮,傲人的王者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弱。“还有,那天法官宣判我是死刑时,你为什么会晕过去?说!为什么?”
她闭上眼咬紧牙关。为什么?难道非得让她把自己的心赤果果地撕开他才会满意?
她能告诉他什么?看到他对管家温和有礼、对下属亲切宜人时感到的惊奇吗?在凫山看到他汗流浃背、奋力挥锄时感到的心动吗?或是那夜在车内与他合为一体时灵魂深处剧烈的战栗?还是亲眼目送他上警车时那恍若生命剥离般的痛楚?抑或是听到法官的宣判时,似乎世界末日来临的绝望?
不,不能!
他捧著她的脸,命令她:“睁开眼睛,看著我!”
她睁开眼,仿佛被雷击中,在他炽热的目光中如风中树叶般颤抖。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爱、上、我、了。”
叮当惊恐地瞪大眼,怱然全力推开他,厉声尖叫:“我没有!没有!”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他只是一个走私、贩毒、杀人的黑道头子,而她是正义的警察啊!
纵使有少许的动心,又怎能扯上爱?这太可笑了。
她想笑,喉头却像堵住似的一点也笑不出来。
杜飞麟没说什么,立即拖她走上甲板,向渔民借了手机塞进她手里。“既然没有,那你打电话给你的上司,向她报告我的行踪。打呀!”
叮当握著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一串号码,然而当手机里响起第一声嘟声时,她彷佛被烫到般飞快地挂断,一颗心狂跳不止。
杜飞麟脸上浮现一抹得意却酸楚的笑容,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按下另一串号码。“既然这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继续我未完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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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两人置身於桃花源般的峇里岛,仿佛跳月兑於尘世之外。
红顶木屋是专门提供给情侣住的套房,却住著水火不容的两个人。
“为什么跟我走?”看著叮当日益冷漠的脸,杜飞麟终於忍不住问。
“你是罪犯,我不能让你道遥法外。”
看来她是真的恨他,她怎么可以把恨他的墙筑得如此密不透风,连一丝松懈的空间也不留给他?
“难道承认爱上我真的这么难?”他不由得叹气,在咽下一口不知什么味道的食物,他怱地又问:“你确定你没有怀孕?”
“当然没有。”她差点被噎住。
月事的姗姗来迟让她在极度的恐慌中度过一个月,昨天才终於松了一口气;心里空空的,也不知是因为放下一块大行还是失落。
“也好,回去我会给你自由!”他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书房。
“自由?”她喃喃地道。许久,她才意识到另一个讯息,“回去?”
所谓的书房简单得只有一张桌子和一部电脑,这一个月来杜飞麟便坐在这部电脑前透过网路遥控几年前林峻峰还在世时在国外暗中培养的心月复部下。
在黑道混了十年,难道他的势力便只有在神风堂吗?所有人都低估他了,包括黄组长、暴牙,以及……
这是他们犯下的致命错误,一抹嗜血的冷笑浮上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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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神风堂到回来,一共经历了两个月,不算长,却已足够物是人非,杜飞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
大厅中,杜飞麟坐在正中,冷眼看著陈墨琦。“暴牙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背叛我?”
“神风堂。只要你是以走私贩毒的罪名落网,神风堂的财产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由政府没收,然后再交给我经营。”
“他一个小队长哪有这种权利?跟你作交易的应该另有其人吧?”杜飞麟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那个人就是十年前玩弄李树人的混帐,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资金网罗一些人才调查那混帐犯罪的具体证据,终於让他落网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陈墨琦忿忿地道,“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交易,我一样会对付你。你凭什么坐上堂主的位置?你凭什么得到可可的心?你根本就只是一条虫,只配在我的拳头底下申吟,你有什么资格爬到我的头上?”他厉声嘶吼,目光怨毒,恨不能就此把杜飞麟烧成灰烬。“我告诉你,杜飞麟,如果不是为了可可,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待在这个烂地方听你这个烂人使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