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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驯夫 第16页

作者:黄蓉

段樵饶富雅量,别说一次,十次都不成问题。

但见他撮口为哨,蓊郁的树林内旋即奔出一匹黑色宝驹,跳月兑飞扬又温良乖驯地伫候在段樵身旁。

“起!”

马儿毋需指示,便一路疾驰下山,不消一顿饭的工夫,已将他俩载回段家宅院。

杜飞烟没说要上哪儿,段樵便自然而然的把她送回家。

※※※

“累了吧?”段樵系妥马儿,挥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也许是太热,他连上衣也一并解下。“你先去沐浴包衣,我吩咐周嬷嬷准备晚膳。”

他说话的口气总是那么泰然自若,好象他们是真真实实的一对夫妻,允许床头吵床尾和,而她负气嚷嚷离去的威胁话语就显得矫情造作,毫不见火力。

杜飞烟用力的咬牙切齿,她不信自己措手不及的就……爱上他。

她呆杵原地好半晌,才进房拿了干净的衣裳准备到澡堂梳洗。

周遭阒无人声,氤氲的水气自澡堂散逸出来,她走近时,听见斜侧的水缸旁有冲水声,好奇地趋前一看──是他!

第二次目睹他光果的背,依然有股强烈的撼动。只一眼,她已无法把视线移开……他是一个俊朗强健,英姿飒爽的男子,充斥在此空间,无比的壮大,彷佛天神般慑人魂魄。

身体袒裎的部分,闪射出古铜般的光泽,即使夕阳渐冉,四野黯沉,那光泽依然反映在杜飞烟的瞳眸中。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魅惑人心,使她不禁要怀疑,他真是她所熟知的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吗?

水渍从他傲挺的背肌徐缓滑落,途经虎腰来到臀前的小钡。他弯身,褪去长裤,露出男儿本色──杜飞烟胸上一窒,险些喘不过气来。

天!她做了什么?太可耻了,她居然偷看大男人……转身掩入澡堂,她的心儿仍扑通剧烈狂跳。

好在没让他发现,否则岂不羞死人了;然,他是真不知,还是佯装胡涂,以他的武功修为,没道理呀!

赫!她的脸铁定红成紫酱菜色了,忍住心慌意乱,杜飞烟迅速剥光衣服,跳进澡盆,让蒙蒙的水气替她掩饰羞赧的心绪。

只有在这里,她是可以放任的,可以尽情地享受孤独的荒婬。等等,她刚刚是用“荒婬”二字吗?完了完了,越来越有失妇德了。

她努力想“改邪归正”,但思绪仍纵情游移。情爱这东西太飘忽了,求之难得……糟了,手指也开始不受约束地随着思绪蠢动……为什么那揉搓着她身体的手,不是他的手?如果他粗暴点,她应该、或许、可能会屈服吧?

下意识地,她把腿张开些,喔!水好烫,猛如邪魅幽魔,一一窜入她里头了……

但愿抱紧她的是一个真正的硬汉,锲而不舍,义无反顾。她任性地迎合着这一虚拟假象……

忽然,她彷若万念俱灰,眼泪长串跌下两腮,消融在澡盆里。噤哑的淋渗快感,变得痛楚而无地自容。

她起身,用心擦干身子,却气恼地发现亵裤忘了带。怎么办?刚才明明拿在手上的,想必就掉在附近。

她心想先用擦布里住身子,到门外瞧瞧。他应该走了吧?希望这时候不会正好有个丫鬟闲晃过来,害她春光外泄。

好暗哪!庭院森森,晚风悠荡。月儿娘娘晶莹而嘲弄地窥照着她。

讨厌不是掉在门边?也不在花台、草丛中,会在哪儿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段樵将一条粉紫色亵裤掷过来。

杜飞烟反射性地伸手去接,不料包里的布巾,竟登时滑向两膝──“啊!”她仓卒背转身躯,段樵的袍子已覆住她的香肩。

“你偷走我的裤子?”她想栽赃。

“是你自己掉在长廊上,谁对这种粉粉绿绿的小裤子感兴趣。”好心没好报,段樵剑眉一拧,懒得理她。“赶快把衣服穿好,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她完美匀称的胴体,他居然视若无睹?杜飞烟的失望是无以复加的。她还不确定段樵是否真的“不行”,但笃定且了然于心的是,他不爱她。

面对一桌子可口佳肴,杜飞烟丝毫激不起丁点食欲。千方百计都得不到他的青睐,她该再加把劲?还是放弃另觅良人?

“明日我将替官府押一笔镖银到河北,可能一个半月之后才能回来。”段樵抬眼睇向她,等候她的响应。

男人出门干活赚钱养家没什么不对,杜飞烟虽然不舍,也只能含笑隐泪。

“去那么久,想必可以挣到不少酬劳。”他赚的钱从没给过她,随口问问,没啥用意。

“这趟是义务的。”段樵胃口极好,连吃下三大碗白饭和半斤牛肉。

“做白工你也去?”一个不小心,她的嗓门就变大了。

“这批镖银是赈灾用的,所有的镖师都不取分文,我当然没理由例外。”段樵脸上微微不悦,觉得她有些唯利是图。

华中水患,瘟疫蔓延,导致生灵涂炭,这消息她早已听说了。前阵子,寺庙主持发起乐捐,她还大力捐了一百两呢!真是狗眼看人低!

杜飞烟非常愤怒段樵那张鄙夷的臭脸。他最好永远不回来,她才得以名正言顺当个风骚小毖妇,哼!

“很好呀!做善事人人有责,你何不捐献一点,以示慷慨?”谅他家无横财,不会有多少积蓄好拿来“挥霍”,杜飞烟特意把话说得尖酸刻薄。

“我已经捐了两千两了。”段樵面不改色的模样,好似说的只是区区二两银子。

“什么?”他几时暗杠了这么多钱?“你对外人都比对我大方。”两千两耶!敝了,他究竟将银子藏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怕她“妙手空空”,而随身携带吧?

防妻如防贼,太可恶了。

“你不愁吃穿,要钱何用?”成亲以来,他已善尽为人夫婿的责任,一干物用均是上等货色,还雇请了六名佣仆供她差遣,这等礼遇,已大大超出一个“恩人”的范围了,再不满意,就该遭天谴!

“逛大街,买零食,万般皆要钱。”杜飞烟显然忘了,几个时辰以前,她还嚷着要搬出去自己住;现在的她,已是十成十河东狮子的黄脸管家婆了。

段樵欣然点点头,她越放胆要求,就表示她越有可能留下来。只要能留住她,他并不介意当散财童子。

“一百两够用吗?”他问。

一个半月吃一百两的零嘴,没噎死也会胀死!

杜飞烟给了他一抹虽不满意,但还可以接受的笑靥。“你几时出发?”

“明早接了琳琳以后。”

“她也一起去?”杜飞烟瞠目结舌,狠盯着段樵。

“是的,因为……”

“我不要听!”她丢下碗筷,起身奔回卧房,任凭段樵在廊外喊破喉咙,她也不肯开门。

“你听我解释好吗?”

“滚!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抓起被子包住头脸,也堵住耳朵,她兀自让决堤的泪水,争相淌落衣襟。

廊外天际,几缕淡云浮撩,幽幽荡荡彷如满怀心事。人寰处处有争执,总是纷纭难解。

许久,急促的剥啄声悄然而止。杜飞烟扯开被褥,一颗心跌入万丈深渊,还不停地一直坠落……突然,她感到极度的孤寂,整个世界好象都离她而去,如流云一般。

她疯了吗?

陆少华说过,段樵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她的男人,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

原仅是一条权宜之计,却不料演变至此,害她比以前更穷途末路,更饱受折磨。

人未走,心已远扬。

每一朵花都该有一只蝴蝶,一如段樵选择了单琳琳,那她呢?她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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