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玛俐饭店七O三号房。
克林与琳达各据一隅,啜饮着酒,心事重重地看着同一方小窗口外的夜景。
克林表面上是某银行的总裁和科罗芮多在金融方面的投资顾问,实际上更扮演着组织专以血腥镇压、弥平危机的狠角色。私底下他对琳达就不如人前那般恭顺谦从。
“不懂任何外国语言,拿着它在手上有什么用?”被麦克斯海刮一顿,琳达犹怒不可遏,是以一开口就是浓呛的火药味。“你把它给了麦克斯,万一他萌生贪念,找到了圣格斯杯却不给我们怎么办。”
她冷笑的说道,“放心,你不懂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你会比麦克斯高明?别笑死人了!”在克林眼里,琳达除了冷艳动人、骚劲十足,就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女人。
“你敢门缝里瞧人?”琳达十分泼辣,转身拎起椅垫就丢过去。
“嘿!”克林身子一闪,虽躲过她的突袭,却也不慎将水晶杯里的酒溢出四处。“你招子放亮点,这件事若没搞好,死的还不止我们两个。”
“不用恐吓,我自知轻重。”琳达道:“麦克斯是不好对付,但他那个白痴助理可就不一样了。”想到冷亦寒她就一肚子火,连瞳孔都燃着烈焰。
“希望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冷亦寒哪里笨,他怎么看不出来?
克林纠紧浓眉,不以为然地睨着她。“之前你也夸下海口,说即使麦克斯是了不起的英雄,也绝过不了你这个美人关,结果呢?”
“我怎么知道半路会杀出那个冷亦寒?”凭美艳、手腕、世故……冷亦寒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真不懂麦克斯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
琳达紧紧握住杯子外缘,炉火烧红了她的眼。纵然她因贪慕虚荣而自甘堕落成为科罗芮多的情妇,但她仍野心勃勃的想掳获麦克斯的心。
他才是她痴迷狂恋的人。他的冷冽、无情、危险又狂猛的复杂性格,深深攫获她永难满足的需求;她知道,她的芳心只为他跳动。这个烈火与寒冰交融的男人,是碰不得的,可是却要命的魅惑她的心。
每回见到他,她就无法自拔地陷入如痴如狂的深渊。就算会惹怒科罗芮多,因而遭到严厉的惩罚她也在所不惜。如今又多出一个角逐者,她怎能不愤怒?她也有绮丽的遐思呀!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她有多心痛!
而最残酷的伤害则是麦克斯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那晚,他明明答应与她秉烛夜饮的,却因为冷亦寒打了一通该死的电话,就气呼呼的走掉,害她苦守了一整晚。
她有什么好?不过就是比她年轻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啊!她像在说服自己。
“连老板都沉溺在你的美色里,你居然会连一个小女孩也拚不赢?真稀奇!”克林更重重地刺伤了她的心。
“我那有功夫跟她争风吃醋?我要的只是那只圣格斯杯,你别忘了那才是我们的真正的目的。”
她不肯认输,又难以忍受克林的冷嘲热讽,干脆导正话题,以转移焦点。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简单,等麦克斯到手之后,我们再抓住冷亦寒,要胁他拱手让出。”很聪明吧!她笑得洋洋自得。
“那五百万呢?”克林脸现焦灼望向琳达。
“二一添作五,如何?很公平吧?”这么大的一笔钱,的确是致命的诱惑。当她得知科罗芮多决定将来要把钱汇入她的帐户以后,她就打定主意要中饱私囊。
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何必让白花花的钞票从手中溜走?要不是碍于克林整天虎视耽耽,她说不定早就卷款逃之夭夭了。
“万—……麦克斯不受要胁呢?你说过我们真正委托的人是‘蛇蝎’,他肯让麦克斯为了一个女人赔掉五百万巨款?”
“蛇蝎究竟是谁,不会刚好就是麦克斯吧?”她和克林同样感到疑惑。
科罗芮多说他将雇请蛇蝎代他寻找圣格斯杯,之后便要她协助雇请一名足以监控“蛇蝎”,甚至制衡“蛇蝎”的人,以防“蛇蝎”将圣格斯杯据为已有。琳达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她的初恋情人——麦克斯。
但是,他跟蛇蝎之间有什么关系,甚至有没有关系她就不清楚了。一个荣获两项博士头衔的“饱学之士”应该不会是个冷面杀手吧?虽然……他也很冷、也够狠,可……他太俊美了,那精雕细琢的醉人容貌,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杀手连在一起。
“你也不确定?”克林是很想得到五百万的二分之一。不过,他更想保住性命。
“我……我确定麦克斯会为了那个女人倾其所有。”
为何她敢这般武断?因为,她看到了麦克斯望着冷亦寒的眼神,那是她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不管他是不是蛇蝎,只要逮住他的弱点,她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琳达笑了,失之东隅收之桑隅,得不到人得到钱也行。
翌日,冷亦寒一觉醒来,麦克斯已经出去了。在茶柜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记得回来。
旁边还有一叠现钞,足够她极尽奢侈的花上一整个月。
冷亦寒捏着那叠纸钞,心里既兴奋又惶恐。她匆匆用过饭店提供的早餐,披着外套便奔向大门。
“你!”门一打开,爱咪竟直挺挺的站在廊外。瞧她捏拳的手势,大概正要敲门,没想到冷亦寒却快了一步。“有事吗?”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爱咪轻柔甜甜的嗓音一如昨日。她的目光只放在冷亦寒脸上,似乎已确定麦克斯不在房里。
“请进。”来者是客,她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斟上两杯茶,各自在沙发上坐定。冷亦寒没有开口,等着爱咪道明来意。
爱咪有股沉静的气质。她啜了一口茶,未语先含笑。
“你知道麦克斯今早又到图书馆去吗?他似乎有意避开我。”
冷亦寒老实的摇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上哪儿去,既然你知道他在图书馆,何不直接去找他?”
“我想知道为什么?”爱咪的语气转硬,“因为,我是你爸爸曾经迷恋过的女人,所以你才要他刻意排拒我吗?”
这是从何说起?
“我爸爸,对你?”爱咪看来顶多三十岁上下,远比她老爸年轻了二十几岁,冷亦寒不相信她老爸会做此非分之想。“你可能弄错了,家父和家母的感情非常要好。”
“请看。”
爱咪自皮夹中抽出一张相片,让冷亦寒再也没法自圆其说。看来她老爸的确背叛过她妈妈,相片中的冷若寒紧搂着爱咪,还笑得心花怒放。
这是怎么回事呢?男人都容易见异思迁吗?
“抱歉,你跟家父的事我一点也不清楚。”冷亦寒站了起来,做出送客的姿势。
也许是母女连心,她竟感同身受的同仇敌忾起来。是爱咪勾引她老爸,一定是那样。
“别急着生气,我和冷博士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爱咪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我们两人只是在精神和心灵上的契合。除此之外,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令堂的事。”
冷亦寒望着旭日霞晖光正投射在窗外蔚蓝的水波上,金光闪耀,炫人心弦。她惨然一笑,“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家母早在数年前便已仙逝,你们想怎么样,我都管不着。”
爱咪无奈的叹了口气,“上个星期五,你父亲打电话给我,他说你会到这儿,并且可助我一臂之力。”
她在撒谎!
冷亦寒故意笑得很飘忽,嘲弄之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