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谢寒萼不解地皱眉。
“是呀!我偷看到的,阴森森的吓人极了。”宇文觉撇嘴道,“再说,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爹将来的继承人,才不是真心喜欢我呢?”
“我也不喜欢那个人。太深沉了!恐怕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谢寒萼忽道,“如果他要藏起一个很重要的人,又不想让人发现,你看他会把人藏在哪儿?”
“藏在哪儿?”宇文觉扬起眉,“啊,我知道了,他一定会把人藏在……”
“该回去了,阿觉。”宇文浩突然出现,谢寒萼不禁怔住了。
“我还没玩够呢!浩哥哥。”宇文觉撤娇,看看宇文浩坚持的目光,不觉气馁,“好吧!我这就回去。可是,明天我还要来的。”
看看沉着脸的宇文洁,谢寒萼甜笑,“好,明天我们再玩。”
“那我走了!”宇文觉高高兴兴地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谢寒萼转过身,看着神情冷漠的宇文浩,没有说话。
死样的沉寂,似乎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沉默许久,宇文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知道什么大可来问我,为什么要骗阿觉呢?”
“我问你你会说吗?”谢寒萼扬眉冷笑,“我根本就不想骗阿觉,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你要干什么?”宇文浩苦笑,“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谢寒萼望着他,坦白地道:“我要救他。”
“救他?”宇文浩扬起眉,“你怎么救他呀?这里是长安,你人生地不熟的,凭什么救他!”
谢寒萼盯着他的眼,慢悠悠地道:“你会帮我的。”
“我?”宇文浩摇头,哭笑不得,“寒萼,我很了解你的心思。可是,我不可能帮你的,我抓他不是为了个人恩怨呀!我是一个军人,我必须听从命令。”
“听从命令!”谢寒萼冷笑,“你听谁的命令?宇文护?你以为听从他的命令就算是尽了军人的职责吗?”
“不!我奉家叔命令行事,与宇文护无关。”
“与他无关?你真的相信宇文护的话?宇文泰大将军真的会下这么不明智的命令吗?”谢寒萼扬眉道,“如果萧正德在长安出了意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呀!”
宇文浩皱起眉:“我清楚,可是我必须忠于我的国家。”
“忠于国家!”谢寒萼冷笑,“国家不是属于几个人的!国家是属于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君为轻,民为重。’难道你只忠于区区几个贪权好利之徒,而不顾千万条将在杀伐中嗟叹哀号的生命吗?”
宇文浩合上眼,转过身去。良久,才长叹一声:“没有人希望战火重燃。你放心,我会尽力保护萧正德的安全……”
“你——”看着他疾步离去,谢寒萼目瞪口呆,“你这个大傻瓜!”她大叫,泪流下脸颊,“傻瓜,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
“王爷,宇文护有礼了。”在萧正德的逼视下,宇文护终于忍受不住死样的寂静。
“宇文护!宇文泰大将军的亲信子弟,得力助手!”萧正德淡淡笑着,低声道,“我在你身上嗅到了野心的味道……”
“野心?”宇文护大笑,“一个男人若没有雄心壮志,又怎么配称英雄?”
“英雄!你吗?”萧正德冷笑,“我看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罢了!”
“小人?那又怎么样呢?要成就大业,本就该不拘小节,连市井无赖都可成为开国君主,何况你我?”他想了想,忽然大笑,“讲这些做什么呢?我倒忘了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雄心壮志的枭雄,而是一个百年不遇的情种呢!”
萧正德面色一变,喝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很简单!我只想做一个交易——一个对你我都有利的交易。”
宇文护笑着,却是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阴森表情:“我可以令你得到你想在长安得到的任何东西,也可以支持你登上南梁的皇帝宝座。而你,只需要付出一个承诺,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和南梁的军队将成为我坚强的后盾。”
萧正德微笑:“你所说的任何东西是否也包括了宇文浩的性命呢?”
宇文护淡淡道:“只要你想要。”
“宇文浩真是你的堂兄弟吗?”萧正德冷笑,“我还真佩服你,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出卖自己的亲人。”
“这就是政治。”宇文护平静地道:“人,有时候是不能感情用事的……”
“是吗?你告诉我这么多事,不怕我告诉宇文浩或是向你那位大将军叔叔告密吗?”萧正德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呢?”
宇文护笑了:“萧正德,萧宏之子;幼时曾过继给梁武帝为嗣,却因一个孩子的出生而失去皇位继承权。你甘心吗?昭明太子萧统死了后,还要被那个满月复婬诗的废物骑在头上,你甘心吗?”看着萧正德微泛怒意的面容,他的笑意更深,“只有夺回所失去的,才有机会向世人证明你才是最好的……事业如此,女人也是如此!”
“你说得很动听,也很诱人。”萧正德含笑看他,“如果,我再不答应你,倒显得我太过矫情了……”
宇文护笑着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萧正德笑着,眸中却仍是一片冰冷。
宇文护离去。萧正德冰冷的眼渐渐浮上笑意,笑得像玩弄老鼠于股掌之间的猫,狡诈而得意:“你们可以出来了。”他低语,笑看着自帷幕后走出的两人,“你们听得很清楚了?”
“很清楚。”谢寒萼微笑,看向面色惨白的宇文浩,不禁在心底长叹。握紧他的手,她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很遭……可是现在看清他的为人,总比日后被他不明不白地害死好吧!”
宇文浩苦笑,回握她的手:“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出卖我——而且还那么绝!”
“他也说得很对呀!这是政治……”萧正德冷笑,“你们与其在那边卿卿我我,还不如先来感谢我这个恩人呢!要不是我,你们哪儿听得到这个大秘密呢?”
他模模下巴,笑道:“他开的条件还真是诱人,或许我真该和他合作的……”
“晚了!”谢寒萼娇笑,“你真想和他合作就不该让我们听到这个秘密。”
“那是因为我的心太软了,总是不忍心拒绝你的要求。”萧正德望着她,仍是那种近乎狂妄的自信,“而且,我不屑用那种卑鄙的方式得到你。”
垂下头,谢寒萼好久才低语:“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吗?”萧正德笑道,“我到长安,可不是为了你的一句‘谢谢’。”
“我知道。可是,我给不起你想要的,除了‘谢谢’和‘对不起’之外,我根本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对你说。”
萧正德紧盯着她的眼:“你知道我想听的是哪三个字……”
谢寒萼摇头苦笑,转向宇文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宇文浩淡淡一笑,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你可以请临贺王到咱们将军府坐客,而我则去见叔叔。”
萧正德讪笑:“你不怕我趁机把寒萼带走吗?”
宇文浩笑而不语,只轻轻地握住谢寒萼的手。
“你要小心些……宇文护不是个傻瓜。我看他可能早有准备了,他不会让你轻易见到大将军的。”
宇文浩沉默。终于道:“如果我两个时辰后还未回去,你就和萧正德离开。”
谢寒萼咬着唇,好久才露出笑容。眼里却泛出泪光:“我走!不过,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