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萼,从今以后不要再见那位宇公子了。”谢明皱起眉,沉思了好久才说出一番令谢寒萼震惊的话来。
“为什么?”谢寒萼诧异地扬起眉,“这真不像是父亲您说的话。”
谢明看着她,郑重地瞥告:“听着,寒萼。你即将成为‘临贺王’的侧妃,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出任何有损闺誊的蠢事!”
“临贺王萧正德?”谢寒萼冷笑,“父亲,您这样草率地答应他的求婚,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谢明不悦地扬起眉:“临贺王身份高贵,年少英俊又家财万贯,他肯纳你为侧妃,是谢家祖上积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身份高贵,少年英俊,万贯家财,那是他的事!我又没求他娶我!”谢寒萼仰起头,傲然冷笑,“别说是纳我做侧妃,就算他将来登基做了皇帝封我做皇后,我也不稀罕!”
“你……”谢明指着她,满面怒容,却说不出话来。
“父亲,您已经毁了姐姐,难道还要毁了我吗?”谢寒萼哀伤地望他,满心怨怒。
“你——你这个不孝女!”谢明大喊,气得浑身颤抖。
“父亲,您生我养我,我愿意用生命来报答您的恩情。可是,我决不能容忍您左右我的命运!”
“我并没有要你用生命来报答我呀!相反的,我是在给你幸福美满的生活。”
“您不是。您怎知这幸福是不是我想要的呢?”谢寒萼幽幽一笑,“当人们做不了自己的主人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明一怔,看了她好久,突然一掌拍在桌上,绝然道:“不管你愿意与否,这件亲事我已经决定,就不会更改。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做新娘好了!”
谢寒萼仰起头,豪不畏怯地迎视父亲:“父亲,您不会如愿的。”
“你要做什么?”谢明看着她眼中的坚决,不安起来。
谢寒萼悠然一笑,转身:“我现在就去王府,我会告诉萧正德——我决不会嫁给他!”
“你回来!”谢明大叫,恐慌起来,“来人呀!快把二小姐拦下。”
然而,在他的叫声中,谢寒萼已翩然远去……
谢寒萼通报姓名后,伫立在气势辉煌的临贺王府前。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门前侍卫的窃窃私语。
—个青衫男子自内走出,恭敬有礼地道:“谢小姐,王爷有请。”
谢寒萼点点头,随他走进去。在紫漆大门关闭的一刹那间,她忽然回头,看见追至门外的父亲,她不禁灿然一笑,心中却涌上一丝哀愁——对不起,父亲。当您要操纵命运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了要以失望收场。
这庭院是多么深幽……那高超的飞檐,延绵的粉墙,精美的楼宇,在显示着宗室皇亲的富贯与气派。
谢寒萼最注意的却是那些回廊上,花木间的女子。她们穿着华丽的衣裳,或走或坐,如同这幅豪华图画最美的点缀。
她抬起头,看见一扇窗子里探出一张满头珠翠的面容,虽然美如桃花,却是满含幽怨。
她蓦然心寒起来。但觉这些美丽的女子在这深深庭院中就像被关入笼中的金丝雀。失去自由,即使有再多的锦衣美食也换不回快乐的心境。
“谢小姐。”青衫男子斯文地笑着,“今后还请谢小姐多多提携。”
谢寒萼一怔,随即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人迷惑地眨眨眼,却识趣的不再开口。
谢寒萼在暖阁里见到了临贺王萧正德。他依旧是美女环侍,依旧是懒洋洋的神情。
看见他,谢寒萼就笑了,好像全不把这个操生杀大权,地位高权势大的王爷放在眼里。
萧正德也笑了起来,他还真就是喜欢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俏模样:“你比我预料中来得还早……”
谢寒萼微笑,无视那些满含幽怨,妒嫉的目光:“我有些话要说。不过我想你不会希望这些人听到的。”
萧正德笑了笑,挥退身边的人:“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了。”
谢寒萼笑着,慢斯慢条地道:“我想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我不会嫁给你。”
“这句你好像曾经说过了。”萧正德笑得愉快极了,“本王记得在董家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说过不屑嫁给我。如今言犹在耳。”
“言犹在耳?那就好,也不必我再多费口舌了。”
“这么说——你真的不愿做本王的侧妃了?”萧正德笑着,眼中却有一丝诡谲,“你该知道本王的正妃之位悬空多年,而侧妃也只有一位。若你多讨讨本王的欢心,或许本王会让皇上下旨,封你为正妃呢!”
“我不稀罕。”谢寒萼坦率地看他,“在这世上,我惟一想得到的就是一段纯洁真挚的爱。你懂吗?你可爱过什么人?或许你根本就不懂得爱!”
“爱?”萧正德把玩着手中的金杯,爆出不屑的大笑:“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一旦开始懂得受,生命就会变成一种枷锁,一种永无休止的痛苦……”
“可是在痛苦的同时也有欢愉。不是吗?”谢寒萼笑着,朦胧的眼波有一种动人的光彩,“对不起,于我来说,爱是甜蜜的毒药,即使明知危险,我也愿用生命去品味……”
萧正德沉默许久,低吟道:“便如扑火的飞蛾……”
“是。永不后悔。”谢含萼低语,却足以震撼人心。
萧正德默默地看着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悄悄爬上心头。
“你爱我吗?”谢寒萼仰头,很大胆,很直接地问。
萧正德笑起来。她的言谈举止是大胆,突兀的;在这时代甚至是叛逆的,惊世的。但他却愿意与她作这样的谈论。
“我很喜欢你。喜欢到要把你幽禁,独自占有你,欣赏你的美丽与智慧。但说到爱……”
“是呀!喜欢我。”谢寒萼扬起眉,“像一个猎人一样,除去我飞翔的双翼,关进封闭的牢笼。就像这里的女人一样,失去自由,失去快乐。”
“你又不是她们,又怎么知道她们不快乐呢?”萧正德看着她,饶有兴趣地笑道:“虽然你不爱我,可她们却未必不爱我呀!”
“爱你!那又怎样?被囚禁在这幽深的庭院里,仿佛与世隔绝的寂寞,漫长的等待,不知心中的人流连在那个女人的怀里,怎么还能快乐呢?”谢寒萼看着他,幽幽道,“为这样的人动了真心,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是吗?”萧正德笑起来,“有一天,你定会为本王动了真心!”
谢寒萼微笑:“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我并使我臣服于你,我便嫁给你,做你最温柔最乖巧的女人。”
“很诱人的赌注!”萧正德大笑,控住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清澈的眼,冷冷地问:“你很想摆月兑这桩婚事?”
“是的。”谢寒萼无惧地回视他,“我不要一个没有爱的婚姻。”
萧正德凝视她许久,终于放开她:“那就如你所愿吧……”
“多谢王爷成全。”
萧正德看着她的笑容,冷冷地道:“你记住,现在,我放过你,并不等于我不再要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谢寒萼呆了呆,勉强露出微笑。
不管怎样,她都已经说服了临贺王——或者,该说是骗过了他?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的。因为她的心中已进驻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几天过去了,谢家仍很平静,平静得让刘秋韵心惊胆颤。她有一种预感,平静的表面下正酝酿着一场谢家无法承受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