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边荒的秋夜,凄迷而冷清。冷风呼啸——风中断断续续的传来……
“这世上最有名的刀!”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带有少许迷茫,仿佛已经沉溺于回忆之中。“是呀,我很想知道!”略带稚气的年轻声音追问。
“数百年来,江湖中有名的刀少说也有几十把。可是要说最锋利、最凶残、最霸道的刀却是数十年前的‘魂啸刀’!”
“是吗!那把‘魂啸刀’比起我这把刀又如何呢?”少年自负地追问,隐约伴着呼呼的劈风声。老者挑挑长眉,显然不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那一柄刀,有着雪亮的刀身,乌黑的刀把。薄如纸,亮似电——最怪异的是它的刀身上布满了数不清的小孔洞……”
“小孔洞!”少年讶然,“一柄刀到处都是洞,又能厉害到哪儿去呢?”
“魂啸刀之所以名为‘魂啸’,就是因着这些小孔洞。唉!真是想不明白铸刀者是如何做到的!”老者望了一眼迷惑的少年又道:“魂啸刀是一柄拥有魔力的刀,它几乎不是来自凡间的刀,更确切的说它就像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当它舞动时,风穿过小孔洞,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发出。那种声音就象是魔鬼的嘶吼,恶狼的长啸,像垂死病人的痛苦申吟……令人恐惧,令人心寒胆颤,不知不觉就会被摄去心魂,无力反抗,最终被斩于刀下——”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满脸的羡慕之色,“这么说这把魂啸刀就是兵器之王了!”
“不!”老者沉声道:“魂啸刀虽然厉害,却仍有一把‘惊虹剑’可以与之抗衡。如果说魂啸刀是一柄魔刀,那么惊虹剑就是一把仙剑,惊虹剑剑长三尺,剑身呈现出七色彩光,远望就像是彩虹缠绕一般。能够削铁断发,锐不可挡,可说是习剑者梦寐以求的神器。”
少年偏头想了想又问:“这么说来,江湖中最厉害的兵器就是这一刀一剑了?”
“若说正统的兵器,这一刀一剑的确是独领风骚。不过当时江湖上另有一种诡异的兵器——这件兵器乍看就像是一截铁丝,柔软却又强韧。要不是那通体晶莹剔透的粉红色,怕是真要让人以为它只是根普通的铁丝呢!”
“铁丝也能杀人?”
“能!这种诡异的兵器叫做“玫瑰刺”,杀的人还真是不少呢!”老者慢声低语,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如果我能得到这三种兵器的其中一种,可不就无敌于天下呢!”少年满怀希望。
“哼!”老者冷哼道:“一件兵器是否可怕,并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兵器之主的武功修为和他的所作所为。凭你的功力,纵使神兵利器在手,也不过是废铜烂铁罢了!”
“哼——”少年闷哼出声,显然对老者的话不以为然。
“你不服气!”老者一笑,顿了一下才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兵器凭什么留下千秋威名。还不是因为有人用它们做出了威震天下的大事吗?所以一件兵器只不过是代表着一个曾经扬威武林的江湖客罢了……”
“既然如此,那这一刀一剑和这玫瑰刺定然也有一段故事吧!先生何不讲给我听呢?”
“故事!”老者皱着眉,轻叹一声,“那逝去的一切何止是故事而已呀……”
第一章雪中红玫(1)
凄迷的月色映着白茫茫的雪地,也映着少女苍白如雪的面颊。她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冷凝的黑眸里全没有蔻少女应有的浪漫、天真与喜悦。明月渐西,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此时天将破晓,正是他睡得最熟的时候,也是她等了十年的好机会,她一定得好好地把握这机会。拉好面纱,她展动身形,如云一般飘向庭院深处……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如同是满地的桃花落英。红艳得惊人,更美得令人心颤……
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她冷冷地看了眼瘫软在地上的男人,轻声的仿佛是在自语:“你看,我真的用你教我的功夫杀了你呀!”
男人虚弱地睁开眼,居然露出笑容:“你等了十年,我也同样等了十年呀!今天,终于可以让我们如愿了。”
“十年了!十年!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今日,就是这样寒冷的冬夜,你冲进我家,杀死了我的父母和那未出世的小弟!”少女恨声说着,眼里有泪光闪动。
“当你用仇恨的眼光看我时,真像是只小老虎呀……那时我就知道,我会死在你的手里……现在我终于死在你的手里了!”男人虚弱地说着,感觉到生命随着血液的流失正一点一滴地抽离他的身体……
“当初你为什么不杀我?”少女冷冷地问。
“我为什么不杀你……”男人喃喃着,陷入迷离的记忆……十年前,他是名震武林的冷血杀手。为了金钱,他杀人如麻,即使是无法反抗的人,甚至襁褓里的婴儿他也不放过,可是他却没有杀死那个一身红衣,满脸仇恨的小女孩。为什么?是因为她浴在艳红腥血中如雪般苍白的脸庞?还是因为那滴落在红雪上的泪珠?他真的不知道……或许,那本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杀人者,必被人杀!”他无神地闭上眼,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天,真的好冷啊!他真的好累,好累……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远处洁白的雪地,空洞的眼里看到的却仍是一片血红……
十年了,没有欢笑,没有温情,没有自由,没有朋友,没有爱——她所剩的只有孤独、寂寞、痛苦、仇恨和那地狱一般的磨炼。她忍受着锥心的仇恨和的折磨,努力地学习一切,为的就是亲眼看到他倒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快乐,感觉不到兴奋,有的只是无尽的疲倦与茫然。
她缓缓地站起身,手上竟突然有了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柔女敕的枝叶在冷风中颤抖,仿佛惊异为什么忽然从温室中来到了寒风冰雪中——轻轻地把玫瑰抛下,少女飘然而去,只留下那枝美丽的玫瑰倔强地在风中颤抖。在白雪相映下,红玫瑰宛如刺目的鲜血,那般诱人,那般艳丽,那般妖异……
时光飞逝,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逝去而停下脚步来哀叹婉惜。命运之轮转动着——昔日的少女已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此时,命运正将她带近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
洛阳城外,有一处茂密的树林。
这日清晨,浓雾未散,林中空地上却已有了一个青衣文士傲然独立——虽然何承志的脸上仍是平静,毫无久候的不耐与焦躁。他从小就已经知道,一个做大事的人不仅要有高超的武艺、智慧,更要有过人的意志与耐力。所以他等待,并在寂寞的等待中苦苦修炼,而一旦时机来临,他就将一举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他漫长的等待,所有的苦修都将会在这一天得到回报……
林外传来脚步声,片刻之后,四个汉子抬着一顶轻轿走来。他们放下轿子,看也不看何承志,便转身离去,淡然一笑,何承志只是默默注视着小轿,仿佛要看透竹帘,看清轿中人。
“姑娘果然守信,在下可没有白等。”何承志斯文地笑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微笑着,他毫不在意,又道:“据说姑娘从未失过手,想必这一次也是马到成功吧!”
轿中人冷哼着,一道白光已从轿中射出,在空中发出悦耳的惊响,擦过何承志的身体,钉在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稀薄的雾气中,它映着曙光——那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