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依照你的计策走,宣瑾贝勒果然无愧满族诸葛的才能。”
“委屈王爷了。”宣瑾看着狱牢识趣地退开,从袍子中拿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他压低声音招唤身后的侍卫,望着赫廉腾的眼中眸光暗转,“现在宣瑾便是向王爷请罪的,大牢里太过寂寞,王爷还是出去一展身手的好。”
“是啊!大哥,悠闲的日子还是让我来过好了。”低哑的轻笑里是不含善意的嘲讽,月兑了外袍的侍卫,正是赫廉跃。
他将月兑下的侍卫袍扔给赫廉腾,同样的眸子中是出奇的羡慕,“赫王爷的动作可要快了,外面的人为了你的事,正大张旗鼓地奔忙,我看皇上也装不了多久冷脸的,我的悠闲日子可能也不多了。”
“不错,王爷,阿跃说的极是,赫廉海将军从山西赶回后,一直和宗亲贝勒联络各位贵臣,希望在堂上力保您无事开释。您出去后可要加紧行动,否则一旦穿帮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宣瑾赞同地点头,看赫廉腾穿好侍卫的服装,与赫廉跃对换了身份。
“我知道了。”对着宣瑾点了点头,赫廉腾刻意不去看孪生弟弟,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总在脑海里勾起不能回想的往事。
宣瑾高声唤狱卒,准备离开。
“宣瑾贝勒。”狱卒闻声而来,在铁门外候着。
“开门吧!我要回去了。赫王爷,您多保重,桌上的金子您先用着,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宣瑾贝勒慢走,我赫廉腾就不送了。”
铁门吱的一声打开,宣瑾与侍卫在狱卒的恭送下,顺利地走出宗人府。
“王爷请自便吧!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或者律聿贝勒,只要在红袖招传个话就行了。”
“好。”赫廉腾点头,正要与宣瑾分开,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宗人府门口,那个在侍女搀扶下跳下马车的白衣书生是……
“颐竹格格,她这时候来……王爷,这段夫妻情深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宣瑾同样吃惊地认出娇小的身影,皱了皱眉,担忧地望向宗人府的大门。
“没事的,宣瑾贝勒不用多虑,没有人可以分清我与阿跃的。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了。”
“王爷请。”宣瑾看着颐竹走进宗人府大门,也听到赫廉腾走开的脚步声。
“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微妙的东西。不过……事情就是充满不可预测的变化才好玩的。”他默默地念着,笑得更加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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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铁链被一层层地解开,滑轮摩擦地面的嘎吱声,刺得颐竹只想掩耳。
阴暗的通道像定不到尽头似的,淡淡的血腥气飘在鼻端,让她的心里浮起真切的恐惧。
她紧紧地跟在狱卒的后面,藏在袖中的手牢丰地攥着赫廉海给的银票。
“到了,就是这一间。”狱卒拿着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停在暗绿色的铁门边,-不意颐竹让开身子,正要打开铁门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这个给你,麻烦你让我进去看看赫王爷,我是他边关的下属,好不容易来趟京城,谁知道王爷他……”颐竹会意地递出一百两的银票,按赫廉海编的词诳狱卒。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像娘们似的,还边关来的,哼!”狱卒迅速地藏好银票,转动手中的钥匙打开铁门,挥手让颐竹进去,“时间不能太长,你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好,谢谢差大哥。”颐竹点了点头,将手中剩余的银票偷塞给身后的罗袖,深吸口气,侧着身子从铁门微拉开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狱卒重新关好门,上了锁,“要走就叫我一声。”他抽出锁孔中的钥匙,走到另一边去了。
牢房里比外面还要昏暗,一盏宫灯充当了全部的照明。颐竹努力地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她小心地走下潮湿的阶梯,慢慢地靠近暗影中的丈夫。
“谁这么好心来探望赫廉腾,倒让人受宠若惊了?”沉默的背影渐渐地清晰起来,赫廉跃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在冒充兄长后接待的第一个客人,一个孱弱的白衣书生。
他快速地阅览脑中关于京城里可能冒险探望赫廉腾的名单,找不到与来人相仿的人名,好奇地挑高了浓眉,他刻意模仿着赫廉腾惯常的表情,小心地试探来客的身份。
“廉腾,你是在生我的气吗?”颐竹听出“丈夫”话中的嘲讽。
无端受到陷害的人的怒气就是这样的吧!她理解地接受他冷漠的对待,大眼哀求地盯着熟悉的俊颜。“我不是有意的。廉腾,我没有想到额真哥哥会带人围府搜查,我已经吩咐罗袖去烧画了,没想到还是来不及。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
忍不住小声地哽咽,颐竹垂下头,盯着赫廉跃的脸,“我不是有意的,廉腾,你原谅我好不好?”
赫廉跃不置可否地轻哼,颐竹的话很混乱,他努力地整理着她话中的讯息,隐约猜到她可能的身份,可赫廉腾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这么大的牺牲,他不相信。
“过来。”他压低嗓音,向颐竹伸出手。
“嗯。”颐竹听话地靠近他,两个人面对面地看着,“你原谅我了吗?廉腾……”颐竹被赫廉跃拉坐在腿上,她抬头盯着他的眼,期待地问他。
“也许。”赫廉跃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扬起眉,仔细地端详面前的这一张应该是女子的面孔。
虽然漂亮,却不艳丽,那双太过清澄的透明大眼实在地照出别人的粗鄙,也反映主人自己的纯洁与不解世事。
不过是一只养在闺里的丰羔罢了!根本比不上他“前大嫂”玄敏的娇媚,赫廉腾的品味退化了吗?他不屑地怀疑着,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颐竹,“你回去吧!”
颐竹被他不在意的力量推得趔趄了一下,勉强地平衡了身体,固执地站在赫廉跃面前,“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不过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可是廉腾,我想到补救的法子了,你听我说,你向额真哥哥反供,告诉他字画都是我的,你并不知情。我们才成亲两个月,你完全可以将我休离,然后、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皇上那么看重你,一定会判你无罪的。”
“是吗?然后让全京城的人以为,我克穆亲王是个卑鄙无能到靠妻子月兑罪的男人?”
真是个笨女人!
赫廉跃摇摇头,甩开颐竹搭在他肩上的指,他不耐烦地低嚷:“你还是回去吧!福晋,我自有办法月兑罪,用不了你这个笨主意。”
“廉腾,你叫我什么?”颐竹吃惊地皱起眉,她从进来后就一直觉得牢中的丈夫有些奇怪,可都愧疚的以为他是因为生她气的缘故,他的厌恶那么明显,而称呼的改变,更加不像他的习惯。
“福晋,你请回吧!不要再来烦我。”赫廉跃太自信自己与赫廉腾的相似,当年连玄敏都没有识破,何况是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好,我走。”颐竹仔细地看着赫廉跃的脸,委屈地撇下唇,不在意似的重新踱回赫廉跃身边,轻拉他的袖子,恳求他低头。
“你还想干什么吗?”不悦地微侧颈子,赫廉跃以为颐竹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察觉身边女子的剧烈颤抖。
她松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明显地退开身去,盯着他的水雾大眼里全是愤怒的惊疑与压抑的恐惧,小巧的红唇轻启,她吐出的字句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谁?廉腾在哪里?你是谁?”
“你神志不清了吗?福晋,够了,回府去,不要让我生气。”赫廉跃掩饰住自己的震惊,不屑地轻哼,高声叫着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