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果真比被子毛毡有效,不一会儿,常惠的身体就慢慢地停止了颤抖,牙齿也不打架了,僵硬的身子同时逐渐放松。
但他的下肢仍然冰凉,尤其是脚,因此芷芙不敢懈怠,继续按摩着。
最后,他终于暖和地睡着了。
哀模他不再僵硬的身躯,看着他出现红晕的面颊,聆听他舒缓均匀的呼吸,芷芙安心了。她张开双臂,保护性地抱着他,然后伏在他身上闭起了眼睛……
一份强烈的欢愉,像波涛般冲过身体,令芷芙在悸动与惊惶中苏醒,她觉得自己只眯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切都没改变,她还在常惠身上,可是房内的光源只剩下火塘上的光。几乎同时,那份强烈的欢愉再次刷过她的身躯,她感觉一双温柔的手,正带给她快乐情涛。
她抬起头,迎上常惠明亮的眼睛,他正望着她,眼里带着深沉隽永的柔情。
“你觉得怎样?”她温柔的抚模他瘦削的肩膀。
“很好。”常惠拉下她的脸,吻了一下。“可是我要更好!”
说着,他灵敏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吻住她。
他温柔、彻底、甜蜜的吻着,仿佛她是他最珍贵的收藏,是最易碎的宝贝。
被那份欢愉唤起的芷芙,立刻陷入了他唇舌所带给她的疯狂中。她毫不示弱地配合他的步调,与他一道点燃爱的火焰。
他们拥抱着彼此,屏息、颤抖、呼喊着,双双沉醉在狂喜之中。
很久之后,当精疲力尽的常惠,搂着她昏昏欲睡时,芷芙突然自他怀里抬起头来,在灰暗中凝视着他。“我是骗匈奴王的。”
常惠的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那个。”她提醒对方,目光有点怯怯的。“我跟他说会劝你投降的事。”
他注视着她,眼里露出明白的神色。却久久不语,让她心里一阵忐忑,直到她快要失去平静时,他才露出微笑,轻声说:“我明白,但不准再有下一次。”
见对方让她过了关,芷芙非常高兴,长腿跨在他身上笑道:“我听你的。”
常惠抚模着她的腿,“真的听我的?”
“真的。”芷芙给他一个肯定的娇笑。
此刻,他的眼睛比星星还亮。“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是的。”她的回答依然肯定。
常惠拉着她的腿,将她带到自己身上,充满热情地说:“这才是我想要的温顺夫人。来吧,骑我……像骑你的马儿一样,带我去仙境。”
她听了,也做到了,并以超出他预期的狂野,把他带入醉人的仙境,而他,则引领两人共同抵达快乐的巅峰……
尾声
西元前211年(西汉昭帝始元六年)
夏季的嘎纳湖空气特别清新、风景格外优美,是芷芙的最爱。
忙碌的白日结束,她像过去的许多个夏夜一样,站在毡房前,眺望着湖水。
凉爽的夜风吹拂着她的鬓发,些许轻愁笼罩在她刻写着岁月沧桑的脸上,然而她眉宇间那股英气,依然令人不敢漠视。
起风了,湖面上升腾的云雾飘飘渺渺,恍惚中,彷若自己也在腾云驾雾。
湖水的上空,星辰消失在雾与云绘织成的薄纱里,淡月若隐若现地,浮在拂晓前的夜空中。
白天星星点点镶缀着荒野的绿草野花,有月影纱幔中摇曳,围绕湖畔的芦苇,宛如忠诚的护卫,无论春夏秋冬,无惧烈日苦寒,守护着这片清澈。
夜风穿过苇叶,吹皱了宁静的湖面,弹拨出一首悠扬缠绵的夜曲。那“魔鬼之音”让人惧来此地,却为她提供了最美好的环境。
这里是如此荒凉寂寞,却是她收获爱情的港湾,是她恨过爱过的地方,也是她抚养儿女的家园,如今即将远离,她心里竟有丝挂念。
柔肠百回间,一双大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肩。
那熟悉的触感,亲切的抚模,让她的心弦如同十九年前一样颤栗。
芷芙缓缓转身,望着挚爱的夫君,漂亮的柳叶眉间那缕轻愁瞬间化去,一抹笑容浮现在她依然美丽,但更多了几分柔情的脸上。
他们没有言语,只凝望着对方,深沉的爱在彼此的眼中流淌。
十九年了,岁月改变了他们的容颜,但他们的爱依旧如当年那般炽热浓烈。
常惠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的眉眼,轻声问:“舍不得离开吗?如果这样,我们可以留下,反正汉庭与新单于的盟约,也需要人来执行。”
“不。”芷芙轻掩他的嘴。“盼了十九年,你终于能堂堂正正地返汉了,怎能辜负我皇信任?再说亦龙、亦真已随曹将军前往轮台,我们岂可留下?只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难免伤感。”
听到芷芙提起他们的一双儿女,常惠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翻转过来,把指头放在嘴上逐一亲吻着。“我明白,我是逗你的。”
她掐他的手臂,啐道:“真不正经,都当了中郎将,还喜欢逗人?”
常惠紧紧抱着她,轻咬她的耳垂。“做再大的官,我也是你的夫君,不管走得多远,你永远是我的夫人。逗你开心、让你笑,是我要做一辈子的事。”
“你做到了。”芷芙偎着他,抚模他依然瘦削的面颊,感激地想,在她生命中的前十九年,她曾经不懂何为欢乐,不知如何言笑,是他教会了她这一切,让她后十九年的生活,无论多么艰难,却始终充满了笑声。
“仿佛我们才刚刚相遇,转眼间却已韶华老去。”她轻抚着他鬓角的白发感叹。、常惠俯身亲吻她,微笑着说:“不必惋惜韶华将逝,看看前人,我们该感谢生命厚爱了我们。”
“你说的对。”芷芙眼里的伤感消失。“多少人已经死了,可我们仍活着,老天还让我拥有你和孩子们,我不该再抱怨。”
她的话,让两人不约而同地忆起曾经的对手。
且千侯单于在那个冬季后,只活了四年便死于疾病,即位的狐鹿姑太子,也在纷纷扰扰中做了十二年国王便死了。
现在他的儿子即位数年,还算有所作为,而如今,汉朝也是新君当政。
令人欣慰的是,在改朝换代中,朝廷仍没忘记他们这些被拘押异邦的旧臣。
日前汉匈再次和盟,汉皇提出归还汉使之条件,匈奴单于迫于压力终于答应。
如今,即将重返阔别十九年的故乡,常惠心潮激荡。
克制着复杂的情绪,他捧着妻子的脸,与她四目相望:“跟我进去吧,明天一早还要上路呢。”
芷芙点点头,握着他的手,随他走进毡房。
她的心里不再有忧伤和彷徨,因为她知道,只要跟随她的夫君,她就永远不会孤独失望。
翌年夏初,常惠带着他挚爱的夫人和一双儿女返抵京城,在朝堂之上,受到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隆重迎接。
皇帝褒奖他威武不屈,富贵不婬,忠诚坚韧的高尚人格,任命他为中郎将,统领皇帝侍卫,并拜为光禄大夫,俸禄两千石。
数年后,他又接替现时返汉的苏武,受命为典属国,专门负责处理朝廷和西域各国的外交关系。
他忠于职守,殚精竭虑,取得了卓越功勋,成为“明习外国事,勤劳数有功”的功勋之臣,随后再擢升至右将军之职,成为西汉朝廷的栋梁。然而,面对所有的成就和光环,他始终坦然,并深知他今日的一切,都归于他不善言语,固执已见的夫人,如果没有她,他也许早已埋身异域。
是爱,成就了他的壮志,也成就了他的人生。
对芷芙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在她的生命里,她唯一在乎在只有她挚爱的夫君、孩子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