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转回身,对额图说:“我得去找那个混蛋说理,也许会连累你。”
“没关系,最多被他打一顿,我早已习惯了。”额图强作镇静。
常惠模模他的头,安慰他:“我会尽量阻止他!”
额图点点头,于是常惠转身,向大棚外的毡房走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在篝为边吃喝的一个看守看到了,起身挡住他。
“我有事找太子。”他挣月兑那人的手,但又被另外赶来的两个守卫拦住。
“常将军,请别让我们为难。”其中一人对他说。
“统统给我滚开!”常惠的怒气勃然而发,还用冷冽的双眸扫过他们。
“这里到处都是你们的人马,还怕我凭两只脚逃跑吗?我有急事,要立即见太子,你们让,我得去,你们不让,我也得去,有种你们就杀了我!”说完,他就推开身前的人,大步往前走。
这些傻蛋,大概是刚吃了他的’赏赐品‘嘴短,也可能是他的一身凛然正气令人畏惧,三个人仿佛木桩似的,杵在那儿,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那头走来了狐鹿姑……
第5章(1)
狐鹿姑是听到吵嚷声而被惊动的,此刻,一看眼前阵势,和常惠脸上的怒气,他就明白事情瞒不住,但还是故作糊涂地走近,问道:“怎么回事?”
“我有事找你,他们不让我去。”常惠冷冷地回答。
“他们当然不能让你去。”狐鹿姑双手抱在胸前,神情轻佻地说:“除非你答应归顺我匈奴,那样的话,你不仅可以到处走动,还可以得到华丽的毡房、肥美的牛羊马群,和无数的美女财富,怎么样,归降吧?”
“绝不!”常惠昂首挺立,怒视着他。
“让我与你这种只会暗地里害命伤人的、卑鄙小人为伍,不如去死!”
狐鹿姑的脸色变了,露出凶恶的本色,“你说谁卑鄙?”
“说你。”常惠双拳紧握,毫无惧色地逼近一步。
狐鹿姑本能地往后退去,色厉内荏地问:“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常惠怒气腾腾地正色道:“我要警告你,不要再妄想把你的脏手伸向我夫人,否则,你休想看到’寒天刀‘》。”
狐鹿姑心中一惊,立刻抵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动你的夫人。”
“没有吗?那你要不要把那两个属下找来,问他们为何好好地成了落汤鸡?问他们是谁派他们去用毛毡,抓我的夫人!”
发觉常惠掌握了全部经过,狐鹿姑的脸色变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常惠,咬牙切齿地说:“是那个贱奴告诉你的?我要当众剥了他的皮!”
说完,他随即凶狠地大吼一声:“额图!”
额图惊恐的小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细瘦的胳膊被两个男人抓住。
“你要是敢打他,我就发誓,死也不碰那个铁炉。”常惠大声说。
“反了!”狐鹿姑气得潢脸通红。
“你竟敢以这来威胁我?真以为你一尺,你成了腊月二十三的灶神——上天了。”
“我不是灶神,也不想上天,但我就是要以这为条件,换取我夫人和额图的平安!”常惠寸步不让,“太子大权在握,由你选择。”
“敢跟我讲条件?”狐鹿姑怒极狂笑,“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当狗一样,用铁链与手铐锁住,每天揍你、饿你、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已经那样做过,可我怕了吗?”常惠颀长的身子挺得笔直。
面对常惠的镇定和坚持,狐鹿姑气得脸发青,脑子里拼命在想,不如一刀砍了他,出掉这口鸟气,大不了不要那个太子宝座,放弃那没影的“寒天刀”。
可是对王位的向往,与对荣华富贵的贪欲,最终还是抵消了他想要维护自尊的勇气,他将满肚子的怨气与怒气,化作肮脏的口水喷向常惠“软硬不吃的汉狗,你生来就是老子的克星!因为你,我左右不得舒展,横竖不能自在,你……你他娘地滚,老子我不想再看到你。”
“但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虽然对方已恼羞成怒,可常惠仍不卑不亢,还进一步刺激他。“难道匈奴太子真的就只有那点本事——拿女人和孩子撒气?”
这话正踩到狐鹿姑的痛脚,他的父王与兄弟都嘲弄他没本事,可尽避气得想吐血,但贪欲让他不敢忘记,常惠是他的克星,也是他的救星,他得罪不起对方!
收敛起满眼凶光,他气急败坏地说:“我答应!但我要’寒天刀‘!”
常惠冷然一笑,“只要火候到,你就会得到它。”说完,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放开他!”狐鹿姑怒喝,并警告额图:“贱奴,盯住他,别忘记你是我的奴隶,敢有二心,我定饶不了你!”
额图没说话,一溜烟地追赶常惠去了。
常惠知道他会跟来,他故意不在匈奴人面前表现出对额图的关心,就是为了减少匈奴太子对他的伤害,而那孩子似乎也明白这点,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陪伴着心急如焚的他往回赶。
“芷芙!”一进毡房,常惠就焦虑地喊,可她不在毡房里。
“一定在小毡房。”额图提醒他,常惠脚跟一转,就去了隔壁。
芷芙确实在那里,正给羊儿除粪换草。
“芷芙,让我看看你的伤!”常惠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里的铲子。
芷芙抬起头,惊讶地问:“谁告诉你的?”
“是我。”额图自行承认,取饼常惠手里的铲子,继续芷芙没做完的活。
常惠将她拉到门口光线好的地方,仔细审视她脸上的伤。
除了左额有个血迹已凝固的肿块外,她左边的面颊,也有一片小擦伤。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芷芙拨开他的手,拉下头发挡住伤,想回去干活。
常惠一把拉回她,生气地说:“怎么会没事?你有药吗?”
“有,等收拾好这里,我就会去敷药。”她安抚对方。
“你应该先处理伤口——走,现在就去!”常惠拉着她就走。
芷芙知道拗不过他,便随他回到大毡房,洗过手,取出药粉用水调和后,她打算自行涂抹,可是因没有铜镜,她找不到正确位置。
“给我。”常惠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接手这件事。
他坐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而他的呼吸,像他的手一样温暖。
他的动作很轻,不禁让芷芙想起了父亲,以前父亲曾多次帮她疗伤,父亲的手虽也很温暖,但不像他这么轻柔,她真想抓下他的手模模,看它为何如此柔软。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常惠已开始发问:“他们为何抓你?”
“那两人被我踢下湖后,才说太子以为抓住你的夫人,就能逼你就范。”芷芙轻蔑地冷笑。
“可他不知我是冒牌的,就算抓了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
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常惠皱起了眉。
“别说傻话。”擦药的手顿一顿,他语气生硬地说。
“什么傻话?”芷芙吃惊地问,不知自己说了哪句会刺激对方的话。
“’没影响‘那句话!”常惠不悦地说,指上的力道随之重了一点,听到芷芙猛地倒吸一口气,他连忙把手拿开,凑近细看,对自己发出无声的咒骂。
芷芙在突兀的痛感过后,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不解的发问:“我并没说错,抓了我,的确对你没什么影响。”
真的没影响吗?听到她回答得那么肯定,常惠非常清楚,答案不是这样。
“你错了。”他低沉地说:“如果他敢抓你或伤害你,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芷芙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