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男人见自己被他发现,当即乱了阵脚,纷纷从藏匿处现身。
为首的那个长了一嘴毛胡子,干笑几声。“不用了,兄弟们在打猎……”
“打猎?喔,那各位得把猎具握在手里,否则真要遇上凶猛野兽,你们不就成了人家的月复中美食了?”
他的揶揄让山坡上的男人们面面相觑,却发作不得,只好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毛胡子挤出勉强的笑容道:“公子不知,兄弟们在这里转了半日,连只兔子都没看到,所以倦了,不想猎了。”
迸淮南发出惋惜的啧啧声。“唉,那倒也是,这里全是绝壁陡谷,兔子也害怕坠崖啊,你们该去万岭坡,那里才是狩猎的好地方。”
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看到路延和已带着车队通过了身后狭窄的山道,便客气地说:“各位好自为之,在下告辞了!”说完,他扭转马首,追赶车队去了。
看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山坡上的大胡子恼怒地骂道:“一群笨蛋,我告诉你们不要露了行藏,你们就是不听,瞧,现在给人家耍了,这下……他女乃女乃的!”
正骂着,山风吹过,将他的帽子吹飞了,冷得他缩着脖子追回帽子,一把扫在脑袋上,继续骂:“三爷只要我们悄悄盯着他们,现在可好,惊动他们不打紧,连三爷在隘口撒的网也破了,这次,三爷准砍了我们的头!”
男人们个个面如死灰,其中一个说话带着大舌头的道:“那姓古的小子本来就不好惹,我们不如赶快去石研关告诉三爷吧。”
大胡子想了想,将手里的捕兽夹往地上一摔。“快走吧,他们有车,走不快,我们由小道去隘口,动作快点!”
强盗们匆匆说着,找回自己的坐骑,便出发了。
***
“少主,你说他们是王三界的人吗?”古淮南一回到车队,路延和便问他。
“没错,其中一人我见过。”他面色严峻的说。“他们是在跟踪我们!”
路延和往后看看,那些人已经不在山坡上了,于是猜测。“不知王三界这次是冲着少主来的,还是冲着罗姑娘来的?”
“八成是冲着玉蝉来的。”他沉思了一会。“王三界挨我一刀,肯定怀着报复之心,但不至于急着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动手。”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罗姑娘跟少主在一起?”路延和不解地问。
“我想是离开‘五仙堂’时被他们盯上了。”古淮南沉思。“记得吗?去南方时我们找大金牙,他说王三界已知道,曾被他们抓住的男孩其实是罗爷的女儿。
玉蝉也认为,既然他们能获悉张侍卫已死,并被她父亲埋葬,就不难发现她的女儿身份。
所以我想,他们一定是顺着这条线索找上了苍头。失踪女人多半跟奴市有关,而最近‘五仙堂’买进大批奴工,也必然引起他的注意。离开‘五仙堂’那天,我只顾着把玉蝉带走,疏忽了防范。”
他带着懊恼的分析,让路延和深感震惊和愧疚,忿然道:“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想到王老贼的触角会伸得那么长,因此离开五仙堂时,没有留意门外。难怪前夜少主说在千驹阁外看到王三界的喽啰,原来是盯咱们梢的!”
“那不能怪你。”古淮南说。“我也是遇见刚才那几个家伙,才把这件事情给想明白了。”
前夜从王宫返家,进门前他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在院墙角一闪;等他想起他们是王三界的手下,并追赶过去时,那两人已杳无踪迹。
当时他惊觉他们的出现与玉蝉有关,但想不透他们的消息何以如此灵通。
可是,刚才与那几个笨强盗交手,让他恍然大悟出:王三界的眼线早在他找到玉蝉前,就已经发现她被当作“庐儿”卖进了“五仙堂”;只是碍于穆怀远严密的防守,而只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想起两天前,他带玉蝉离开“五仙堂”时她的哭闹,他毫不怀疑,就在那时,他们留下了“尾巴”。
“改道!”他忽然勒马发出命令。“放弃石研关,走白马岭!”
“白马岭?少主确定要去白马镇?”路延和震惊地看着他。“那段北去的路,比石研关好不了多少,最重要的是,过关后得多走两倍多的路程才能到晋阳!”
“没错,由白马岭出山,绕路总比冒险强!”古淮南仰头看看天空和前方的峭壁。“石研关易守难攻,这种天气只需几个人,就足以构成巨大的威胁。”
面对他的决定,属下们都很吃惊,但都绝对服从。因为大家心里明白,少主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惧怕王三界,而是为了保护马车里的姑娘。
很快,车队转离西行的峭壁,改走朝北的群峰。
迸淮南确实是因为玉蝉而做出这个决定,但他清楚,走白马岭也一定有风险,因为王三界似乎对玉蝉志在必得,因此他要大家保持警戒并加速赶路。
路延和在他身边,犹难解其恨。“王三界那老贼,几个月前才挨了少主一刀,今天竟又敢来挑衅,还真是不怕死啊!”
“为了珍宝,他连王上的卫队都敢抢,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古淮南眉宇间隐然出现一股肃杀之气。“这次如果再相遇,定然是场恶战,我不会放过他!”
是的,为了无辜遇害的罗爷、为了被打骂惊吓的罗玉蝉,这次,他不会再放过那个老贼!
接下来的路程中,不再有人说话,大家很有默契地往白马岭赶路。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有人们的猝不及防时发生。
第5章(1)
就在古淮南一行绕过一个崎岖的弯道时,两侧沟壕里忽然冒出一群强盗,挥舞着长矛大刀,朝他们夹击杀来,其中大多是与他们交过手的王三界的手下。
“少主,要不要喊醒罗姑娘?”看到强盗杀来,路延和问护车的古淮南。
“不要,让她自己醒!”古淮南从窗口看看沉睡的玉蝉,决定不唤醒她,因为他不想让她惊慌害怕,更不想让她在混乱中鲁莽行事而受伤。
“那少主护车先走吧!”见此情势,路延和对古淮南说。
“该死!这次我低估那老贼了!”古淮南恨声咒骂着,对车夫说:“走!你加速向前,别管其他的事!”
车夫立刻用力甩动马鞭,驱赶着双马拼命往前奔;然而,刚冲上坡顶,又有几个强盗迎面而来,挡住去路,而为首的,正是独眼王三界!
那老小子一看到古淮南就大笑起来。“哈哈,古少主,我就知道那几个废物盯不住你,才在此布下险棋,虽然害我吃了不少苦,但能堵住你,也算值得。”
“王三界,你三番两次招惹在下,究竟想干什么?”古淮南冷声问。
独眼老贼老脸一整,貌似真诚地说:“我王三界虽说想称王称霸,但从不想与古氏过不去;尽避你砍了我一刀,但只要你今天把罗家小妞留下,我王某就既往不咎,从此与古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如何?”
听到他居然以此来跟自己讲条件,古淮南气得额头青筋暴凸,但他冷静依然。“在下车里都是货物,手下众人都在马上,不知你要的人何在?”
王三界见他不合作,独眼一翻。“那古少主就别怪我太行一霸无礼了!”
言罢,他对手下一挥手。“去,抢下小马车!”随即挥舞着大刀冲向古淮南。
其他盗贼也纷纷往这边奔来,但被路延和挡住。
“伺机先行!”古淮南对车夫丢下这句话后,就纵马向前,同时身子一躬,从马月复下抽出一把三尺长的环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