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无法遏制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帐顶的阳光跳动,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为何流泪,伤口很痛吗?”郭逸海俊厕挂满担忧,伏在她身边轻柔地问。
“不痛,你干嘛又吓我?”她很高兴看到他,但仍怨道。
“我没有,是你想得太专心了。”他坐在她身边。用手臂环着她的背,将她抱起,靠在胸前,擦着她脸上的泪,浓眉紧锁地问:“如果不是伤口痛,你为何伤心落泪?”
“爹爹来过,他来看我,说他很后悔过去对我不好,他还说你是个好青年,他以前看错你了……”想起不久前爹爹悄然出现,满脸愧色的样子,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她说不下去,将脸埋在他胸前。
冰逸海明白了,一定是她冷漠的父亲昨天看到她血肉模糊的伤腿时,突然良心发现,而她竟为此感动得流泪。
他了解她,知道她尽避被父亲伤透了心,但仍爱着他。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衣服。
好久之后,她慢慢平静了,抬起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既懊.恼又要强地说:“噢,我从来不是爱哭鬼,从十六岁以后,我就没有哭过,所以你不准笑话我。”
他低头看着她,从没想过哭过的女人还能这样美丽。
他俯身吮去她睫毛上的泪滴,亲吻她哭红的鼻头,最后碾压着她柔软的嘴唇,轻叹道:“我不会笑话你,只要你哭泣,不是因为痛苦就行。”
“不是的,它不是痛苦,是喜悦。”她喃喃地说,心想就算有痛苦,只要跟他说说,被他亲亲,就会变成了快乐。
他吻掉她眼睫上的最后一滴泪珠,轻柔地问:“这么说,你原谅他了?”
她点点头。“无论他过去对我如何,他都是我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我。我或许对他有气,可是今天看到他那么痛苦,我不气了,我为他难过,这么多年,爹爹从没走出失去娘的悲哀。他深爱我娘,娘却因我而早逝,所以他迁怒于我,无论公不公平,我都能理解。”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轻轻吻着她的前额。“婉儿,你是个善良孝顺的姑娘,我爱你,我想做你的夫君。”他的额头顶着她的。
她微笑。“会的,等我们成亲后……哦,对了,你看这个。”
她将一直紧抱在胸前的双手摊开,露出手中的白色丝绢。
冰逸海看到里面有一对翡翠玉手镯和相同材质的耳环、玉佩和五簪。
她爱惜地抚模着它们,说:“这是我娘最珍贵的宝贝,是成亲前爹爹送她的,今天爹爹把它们给我,可是我不想要。”
“为什么?”
她低沉地说:“这些东西是娘的遗物,应该由爹爹保存,时常看到它们,他心里也会有所寄托,可是我又怕送还给他,会令爹爹难过。”
“那你何不对他说,请他代你保管这些珍宝,等以后再给你?”他建议道。
她想了想,高兴地说:“这主意好,不会伤爹爹的心,又能把东西还给他。”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世上最好的珍宝?”
“没有,你从来没有说过。”她娇羞地说。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而且以后每天都要跟你说一遍。”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爹爹打算辞官归隐,回老家给娘守坟、办私塾。”过了一会儿,婉儿说。
“唉,若是论文采,你爹爹确实不赖。”郭逸海轻叹。“看看他在卫所各处留下的题字和横区,谁不赞赏?可惜当朝采文官治军之策,让他做武将。”
她想了想,悲伤地说:“可是那样的话,他会很孤独。”
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别发愁,无论他去哪里,他都是你的爹爹,我的岳丈大人,我们会去看望他,在他需要时照顾他。”见他毫无芥蒂地宽恕了她的父亲,她激动地说;“逸海,你真的很仁慈,我好爱你!”
“很好,因为我正好也非常爱你。过几天,我会带你回家,去见我的家人,然后安排我们的婚事。”
她满脸忧色地说:“我很高兴你大哥收复了合欢岛,可是听说你娘受伤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面色阴沉地说:“是的,我娘受了伤,我见到娘了。”
“你回岛了?”她惊讶地问。
“我刚从合欢岛回来,只在那里待了很短的时间,就被娘赶了回来。”
“你娘的伤怎么样?你妹妹好吗?”
见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仍如此关心他的家人,他心里充满感激和温暖,在她郁结的眉心亲了一下。“娘的伤不算重,芙蓉很好,只是芙兰——”
得知郭老夫人的伤不重,她感到安心了,可是见他说到芙兰时似乎有点迟疑,她急切地问:“芙兰怎样?她也在岛上吗?”
他的目光黯了黯。随即一扫阴霾,乐观地说:“她已经从林家堡回家了,虽然伤得很重,但她会好的。”
“你说得对,她一定会好的。”婉儿抚模他的胡须,拉下他的脸亲吻。“我想见她,想见你娘和芙蓉……”
“会的,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们!”他捉住她的手贴在嘴边,呼吸转而粗重。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双眼痴痴地望着他。
他曾经傻得以为可以忘掉她,殊不知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用这双令人屏息的美目,在刹那间融化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征服了他的心。
他低下头亲吻她,在她唇边喃喃地说:“再告诉我,说你爱我,说你是我的,我可以碰你……”
“是的。”她俏脸发热,他的嘴唇缓缓地拂向她的颈项,直至前胸。衣襟敞开,她仰起头,让衣服从肩头滑落,让他碰得更多,喘着气把话说完:“我早就告诉过你!”
“我还要听。”
她甜蜜地重复了所有她曾告诉过他的话,其中最多的三个字是:我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