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外祖母喜欢帮我找师傅。”她笑着说:“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你想拜我为师吗?”
“有何不可?”
“当然不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能收你为徒?”
“啊,我叫崔婉儿,崔指挥使是我父亲。”她轻快地回答,再次恳求道:“以后你有空时,就当我的师傅,教我你刚才打的那套拳,好吗?”
冰逸海仍是摇头。“我自己也在修练中,哪能为人师?”
“可是你比我强很多,就教我一点点嘛。”她央求他,怕被拒绝,她下意识流露出撒娇的姿态。
冰逸海难以招架。“如果你真要学,就学点防身术吧,你内力不够,不要学硬功。”
“好,我听你的,谢谢你!”她向他道谢,还对他行了个大礼,打趣道:“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他也回她一礼,一本正经地说:“徒儿免礼。”
说完,他们大笑起来。这一笑,让原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生疏感消失了。
就在两人渐渐熟悉起来时,侍女翠云来找小姐回府用膳,婉儿不想这么快就和他分开,便邀请他一起去。他却忽然问她:“你喜不喜欢吃火烤新鲜海味?”
她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当然喜欢。”
“现在正是大汛期,跟我走。”他站起身,豪爽地对她伸出手。
看着他伸出的手,她有点迟疑。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跟男子牵过手。可是,他是个好人,跟他应该没关系吧?
“怎么了?”郭逸海看出她的犹豫,但并没收回手。“你不想过个有趣的生日吗?”
她当然想!抛开顾虑,她大方地把手放在他手掌里。“我想。”
他的手指收紧,将她握住。“你一定会满意的。”然后他转向她的侍女。“你放心,我会把她平安送回来。”
之后,婉儿再也顾不上其它,因为他拉着她跑下山坡,做出了令她惊讶的事:没带她从正门出去,而是从河边的围墙翻出去。
“这样可以省去不必要的解释。”
他让她踩着他交握的双手攀上墙头,接着他轻盈地越过墙头,把她从墙头抱下来。做这些动作时,他一气呵成,显得那么轻松自在,彷佛她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而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
双脚才落地,她还来不及羞涩,来不及回味,便被他拉着手快步奔跑起来,而他爽朗的笑声吸引了她。
“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两个妹妹,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跟她们在一起了。”他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往海边跑。
他把她当作他的妹妹了?她欣喜地想,难怪他对待她的态度那么自然,而她发现自己喜欢有他这样一个哥哥。
如此想着,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他感觉到了,转过脸给了她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
转眼间,大海已出现在眼前。
婉儿从来没像这样奔跑过,在一番激烈的奔跑后,她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他也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她立刻瘫坐在沙滩上,但又被他拉起。“刚刚跑过,还不能坐。”
他带着她沿着海岸慢慢向前走,她随即发现,这里是个她从没来过的岬角。一边是高耸的海蚀石崖,另一边则是浪潮汹涌的海水,前方巨大的岬角突向大海,在晚霞和海鸥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美丽。
“太美了!我从未来过这里。”美景当前,她忘记了疲累,喘着气赞美。
“这里是龙口岬,这时候通常不会有人来。”他告诉她,转过脸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面庞,显得十分快乐。
“跑了半天,你好像一点都不累,连气都不喘。”她惊叹地看着他。
他指着岬角说:“你以为我们走了很远吗?其实没有。如果水性好的话,等涨潮时,从这里可以游到我们离开的地方。”
“真的吗?”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发现岬角与泉州城果真咫尺相望,不过从海水的颜色判断,这里是个险滩。
彷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说:“这里的海面下布满了暗礁,很少有船只敢到这里来,所以才会这么宁静。”
“果真是险滩。”她低声道,再次看向岬角对面。暮色中的泉州城,笼罩在袅袅炊烟和迷蒙夜色中。
“来吧,去找我们的晚餐!”
他兴奋的呼唤,令她精神一振,看到他正往岬角走去,急忙跟上。
第2章(1)
潮水涌向海滩,拍打着海岸,发出轰鸣。
此刻郭逸海走得并不快,可他的步伐很大,婉儿根本跟不上,只好看着他先登上那座黑色巨礁。
他回头对她呼喊,但在浪潮声中,她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屹立在礁石上,夕阳投下了他的剪影,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快看,涨潮啦!”他忽然走过来拉起她的手,然后好像无法再忍受她的迟缓和笨拙似的,俯身将她抱起,大步跑下石崖。
震惊地看到自己正紧紧贴在他胸前时,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
可还没等她想到该如何指责他的行为,他已经把她放回地面,她的注意力立刻被眼前这片正被海浪吞吐着的沙滩吸引了,她从没来过这样的岬角。
“月兑掉鞋,快点,潮水来了!”他催促她,并先将自己的鞋月兑下,放在身边的石坎上。
她立刻月兑掉鞋子,把自己小巧秀气的鞋子放在他的厚底鞋旁边。看着两双并排而放的鞋,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甜甜的,憧憬的……
“婉儿,快来啊,你还在磨蹭什么?”
他失去耐心的呐喊,在海潮声中显得格外急切,打断了她的遐思。
她红着脸跑到他身边,一波海潮向他们涌来,未曾料到的力量击打在她赤果的脚上,她尖叫着往后退,但仍被浪花弄湿了裙脚。
“这海浪好大——啊,好多螃蟹!”她的惊呼变成欢叫。
“是啊,快抓吧,这就是我们的晚餐喽。”
被海浪冲上沙滩的螃蟹、海蛎和贝螺随处可见,有的在第二个浪潮中又被卷入海中,可是大部分都留在了沙滩上。
她大笑着追逐试图逃跑的“猎物”,然后拉起已经潮湿的宽大裙摆,把“战利品”兜在里面。
“很聪明!”郭逸海赞赏着,也将自己的收获放在她身上。
很快地,他对她说:“够了,那些留给明早拾海的孩子们吧。”
她点头,知道每逢大汛期的清晨,都有老人孩子在海滩上“拾海”,可她不知道原来那些海鲜是在傍晚涨潮时就被“送”上岸的。
苞着他走到石崖边放鞋处,她发出哀叹:“糟糕,忘记洗脚,脚上都是沙,怎么穿鞋呢?”
他笑了笑。“一点细沙怕什么?”
婉儿看着他单脚跷起,随意抖一抖后,迳自套进鞋子里,再以同样的方法穿上了另外一只鞋。她站着没动,心想她可不能像他那样穿上鞋。
他似乎没想要她穿,抓起她的鞋子,放在她提高的裙摆上,然后双臂抱起她。在她张嘴想说话时,他说:“好好看住我们的晚餐,我看到有螃蟹想跑了。”
她赶紧低头,捏紧手中的布料,而就在她分心的时间里,他已经抱着她上了礁石,在一个凹进山崖的石洞前放下她。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树枝。”
在他忙碌着准备篝火时,她已经把裙里的海鲜抖落在地,再用石头把它们围起来,避免它们逃跑。
很快地,篝火点燃,天也黑了,在初升的月亮和涌动的潮声中,他们吃着自己亲手捉来的海鲜,像一对老朋友般的聊着天。
“我忘了,你不回去吃饭,崔大人会担心吗?”等两人差不多吃饱时,他突然想起来,抱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