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该是啥模样?像你这样吗?”袁咚咚立刻反唇相讥。
‘巫婆’瞪她一眼。“黄毛丫头不配跟我说话,趁早离去,免得出丑!”
“不,以后几天她哪里都不去,就在焦府内掌勺。”焦元广冷冷地说。
“掌勺?”在袁哆咚毫不示弱的回瞪中。‘巫婆’忘记了自己的身分,挑剔的目光在袁咚咯身上来回梭巡,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蔑的啧啧声。“小丫头恐怕连锅都抬不稳,能掌勺吗?”
袁咚咚正想反驳,焦元广已经开口了。
“我请谁到府里来掌勺,什么时候需要你鲁四姑的意见了?”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惊的气势。
鲁四姑当即神色一变,记起眼前的女人是少爷‘请来’的,自己犯了‘打狗还须看主人’的大忌,连忙恭恭敬敬地说:“刚才是奴婢放肆了,可是老夫人并未让奴婢交出钥匙,还说怕流水席不合胃口,要奴婢继续为她老人家打理三餐……”
焦元广打断她的话。“我早告诉过你,流水席不用你插手。你继续管好大厨房的钥匙,照顾老夫人的需要,保证其他各院的一日三餐就行了。不过,从今天起,小少爷和小姐的膳食,你暂时不用管了。”
“这……”鲁四姑还想争辩,但焦元广锐利的目光让她聪明地改变了话头,转而问道:“流水席会很忙,那大少爷您的……”
焦元广一挥手。“我的三餐你也不用管,流水席我会让丁妈协助安排。没事的话,你去忙吧!”
鲁四姑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既然大少爷都这么说了,她只好闭上嘴,微微一俯身,转身出了跨院。
四周再次恢复平静,焦元广走到窗前,背靠着窗台看着她。
“你不离开吗?”袁咚咚困惑地问他,纳闷他干嘛到这里来,现在又为何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我为何要离开?”他悠然自得地问,仿佛忘记了不久前他们之间的龃龉。
相较他的冷静,袁咚咚则是全然的烦躁。她嘲弄道:“大少爷不是整天不在家的浪子吗?干嘛不去酒楼饭铺打发时光?”
焦元广面色阴沉地注视着她,鼻翼翕动,似有怒意,但转眼面色恢复了淡然与平静,袁咚咚暗自佩服他的自我克制能力。
“听着。”他冷淡地说:“我请你来是做事的,不是斗嘴的。”
他的话让袁咚咚有丝罪恶感,不由收敛了脾气。
“后天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你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准备流水席,焦府的宾客随时会上门,你毫无准备,难道想让来宾吃空气吗?”
他调侃的语气立刻清除袁咚咚心里的那丝罪恶感,刚平息的怒气再次被挑起。
“是的,我知道焦老夫人的寿诞即将到了,我该为流水宴做准备,不能用空气招待大少爷的宾客,否则我会被天打雷劈,会陷芙蓉饭庄于万劫不复,可是你夸口的上好食材呢?如果骗人也能当饭吃的话,少爷早就是最棒的大厨了!”她以讥讽的语气回敬他。
因为他背光站在窗前,袁咚咚没看到他疾速改变的神色,因此当地话音刚落,手腕上传来剧痛时,大吃了一惊:他居然抓住了她的手!
转眼间,她手中的银匙已经准确而有力地打在他似铁钳般紧抓着她的手背上,力道大得足以让他立刻缩回了手,并揉着挨打的地方。
“呃,你真够大胆!”他吃惊地看着她,从来还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
袁咚咚看清他涨红的脸、紧绷的嘴和眼里的怒气,不由有点心慌,但仍冷静地警告他。“不许碰我!”
“那你跟我走!”他呼吸粗重地盯着她。
“不把话说清楚,我哪儿都不跟你去。”袁咚咚紧握银匙,防卫地说。
“你真让人生气!”他瞪着她,心里却不得不为她的冷静和勇气喝彩。
她坚持不走。“我并没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你没有理由生气。”
“没有吗?”他威胁地走近她,逼得她往后退。“你今天不仅违反我的规矩私闯我的院子,还两次侮辱了我,我没有理由生气吗?”
“去你的厨房是有原因的,我已经告诉过你……”
“行,那个可以暂且不论,但你侮辱了我!”
“我什么时候侮辱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就是侮辱了我!从来没人敢轻视我焦元广搜集的上好食材,更没有人敢质疑我说过的话,可是你竟敢蔑视我的收藏,指责我欺骗你。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女人,我今天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喔,原来是为了这个!听到他夸张的言词,愤慨的神情,袁咚咚心想,也许自己真的错怪了他,因此耐心地解释道:“我没有轻视你,也不想让你生气,可是我确实没有见到你的上好食材啊!”
“没有见到就可以认为是没有吗?”他气哼哼地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跟我来,我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他转过身迳自离去,仿佛料定她会听从命令跟他走似地。
袁咚咚很想反抗他,可是也非常想看看他搜集的食材,况且,她答应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他斗气,而是为了赢回自己的厨艺名声和芙蓉饭庄的未来前途,这一点她得牢牢记住。
思及此,她极不情愿地跟着他离开了跨院,走过穿廊。
“这次可不是我‘擅闯’你的禁区,是你硬请我来的喔!”当跟他走进‘鸟食居’时,她刻意提醒他。然而看到他带她走向先前已经来过的厨房时,她更是嘀咕起来。“我查过那里,没有什么东西。”
“真的吗?你确信仔细检查过每一个角落吗?”他回头盯着她间,气恼的眼里再次出现让她心跳的谐戏光芒。
她看着他,惊讶怎么有人能将‘愤怒’与‘有趣’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表现得如此自然和协调?
厨房一如她离开时那样宽敞明亮,而且餐桌被收拾得清洁溜溜。
“你看那里。”他带她走到厨房底部,指着一道锁着的小门。可是她却只注意到身边开着的另一道门,因为那是焦元申带着妹妹逃离厨房的门。
走到门边,只见一条雕花绘彩,红檐素瓦的回廊由门阶下婉蜒向前,直通一个有假山、楼台、屋宇、花园的大庭院。
“这条回廊真美,庭院好大!”她忍不住赞叹。
回廊外靠厨房处有个高大的水塔,水塔前方是座假山,山上立有八角亭。大庭院内最醒目的是鲜花盛开的花园相结构精巧的戏楼。好多人在庭中忙碌,或装饰戏台,或整理花园,或以帷幔搭建遮阳棚。从已经挂起的巨型灯笼和彩色绣球看,这里将是老夫人生辰庆典的主要场所。
焦元广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介绍道:“等有空时,我带你去转转,你会发现焦府就像一个‘品’字。我与老夫人分住的东西两院如同下面两个‘口’,上面那个‘口’就是这个庭院,院内不仅有花厅、书房,还有一正二偏三个院落,所有院落都以回廊相连,无论你要去哪里,沿着这条回廊都能找到。”
由于靠得太近,袁咚咚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不由得浑身发热,感到很不自在,赶紧退离门边打岔道:“不用了,反正我只来几天就走了,你还是带我去看食材吧!”
她的态度让焦元广皱起了眉头,闷闷地说:“是你自己先分心的。”
“对对,是我不应该。”袁咚咚急忙认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与他相处最好以和为贵,因为她感觉到若没有他的协助,她在这个大宅里会很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