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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眼王妃(上) 第14页

作者:华甄

拓跋凿嘟囔著用力催促坐骑,心里颇为懊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竟自告奋勇地跟随于大人前来寻找“冒牌王上”的证据。

这么多天来,他们一路折腾,毫无所获,把旧王宫翻了一遍,终于逼问出地库所在,可花了好几天时间,也没有找到那些该死的史册,不过倒是找到不少见都没见过的珍奇宝物。

唉,想到那些宝物,他不禁又怨起了于大人。

都怪于大人固执,把那些人关起来不就好了,可他偏要杀死所有的人,又做得不漂亮,结果让人逃掉,还点燃了烽火台。虽然那个家伙最后也没能逃过一死,但他们却不得不避开莫题军的追击而仓皇下山,连宝物都没能带走。

好在他们后来在参合陂太子府有了点收获,算是不小的安慰。

在那里,他们不仅找到几件值钱东西,还逼问出史官的下落,可是那个受不了酷刑折磨的老妪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害他们为找史官走了不少冤枉路。

一阵风将他头上的毛毡吹开,冰冷的风雨令他打了个寒颤,他心情更郁闷了。

罢才他的软帽不小心被一只乌鸦给啄走了,实在是晦气!他咒骂自己的楣运,可是,像他这种人,如果不巴结王叔那样的权贵,又怎能过好日子呢?

“拓跋大哥忍忍吧!”骑马走在他身边的白部刚即位的年轻首领劝慰拓跋凿。他投靠拓跋窟咄同样是为了部落生存,因此非常渴望建功。“于大人说得是,如果村民没骗我们的话,管迁等人一定就在前面,加把劲,我们一定能抓住他。”

“抓到又怎样?这样的鬼天气我们自顾不暇,又怎么带走他?”拓跋錾拉回被风吹到脑后的毛毡,不耐地说。

“谁说要带他走?”于桓冷笑。“死人只适合留在山林。”

“为何要杀他?王上是真的王孙啊!”拓跋凿一愣,他贪财,可并不想杀人,尤其是杀自己的族人和王上。“参合陂的嬷嬷已经证明……”

“证明什么?什么都没有!是真是假,都得由长平王来说。”于桓阴阳怪气地说著,往马月复猛踢一脚,坐骑随即往前飞奔。

他的话把拓跋錾弄糊涂了。由长平王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身边的白部首领,对方投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色后,策马前行。

拓跋錾麻木地跟随著,脑子里回想著这么多天来,他们的所作所为。无论在哪里,他们不是殴打逼供,就是杀人放火,那时他还以为是为了早日查明王上血统,不让人在将来指认他们。

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他们那样做,并不是要查明真相,而是要毁灭证据。

想到这里,他有点惊沭。看著前头的于桓,心想:不知从参合陂老妪身上抢来的赐名玉牒,是否也被他们毁了?

那可是证明太子是如今王上亲生父亲的证物啊!

他亲眼看到赐名玉牒上面,刻著太子的名字和一个大大的“圭”字,难道有了那样明显的证据,他还敢谋害王上吗?

不,他不敢。可是如今他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不管他多么担心和后悔,也只能拉紧缰绳,勉力跟上。

淡淡的光线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泥泞的小径崎岖难行,浓密的树叶和盘结下垂的藤状植物,不时将冰冷的雨水冲刷到他们身上。

饥寒交迫,人乏马累,树林里不知是否潜伏著野兽,可是为了追赶那辆要命的马车,他们早已顾不了这些。

穿过树林时,前头有人大喊。“大人,马车。”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均往前方眺望,果真在前方山脊上出现了一辆马车。

“大家行动,包围马车。”于桓率先抽出身上的武器。

随著他的呼喊,小领主们率领著他们的随从,向马车扑去。

当车夫看到十几个以毛毡蒙头盖脸的壮汉逼近,瞬间将马车团团包围时,不得不停马,冒雨跳下车,紧护车前道:“小民与贱内因有急事赶夜路回家,还请各位好汉让道。”

“管迁,你真以为能逃得掉吗?”头脸蒙在黑毡后的于桓骑在马上嘲讽地问。

听他直呼自己姓名,管迁知道身分已然暴露,没法再掩饰,好在他已将重要史册安置妥当,因此十分镇定。

“你们想干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杀!”冷风寒雨中,于桓懒得多说,冷酷地对身边的士兵下令。

立刻,数骑驰来,刀光剑影处,管迁身中数刀,倒卧血泊中。

车门打开,内坐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尚未出声,已被利刃刺入,当场毙命。

“烧掉马车……”于桓厉喝,但他的命令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众人抬头,见一支马队从山谷中奔来,烟雨迷蒙的暗夜,仍可看到马头上飘扬的三角虎头旗。

“是慕容家族。”白部首领眼尖,最先认出。

“快走,咱们不能暴露身分。”于桓也认出了,立即双膝一夹,什么都不顾地催促坐骑往另一条山谷奔去,其他的人,也立即调转马头,随他而逃。

拓跋部与慕容部世代联姻,如今燕王慕容垂的女儿刚被选为拓跋圭的后宫,虽还未行册封大礼,但亲事已定,因此他们自知在慕容家族面前讨不到什么好,而目前就连王叔也不敢与王上公开为敌,因此他们唯有逃跑一途。

***

大雨伴著蒙古高原的劲风,横扫草原山林,厚积的乌云使得天幕低垂。

这样阴暗湿冷的坏天气,令大多数人和牲畜都烦躁不安,可是若儿却很高兴,有了天气的借口,她可以专心救人,而不用担心没去放羊会被人怀疑。

“姑娘,是你救了我?”

夜里,羊圈后的草房内,面色苍白的管迁躺在用干草和毛毡铺设的临时床上,眼睛半张地对身边的若儿说。

“不,是王上救了你。”若儿放下刚喂管迁喝完药的空碗。

看著经过两天的治疗终于清醒,并已无大碍的伤者,她备感安心,可是想到他过世的夫人,她则心情沉重地说:“可惜管夫人伤势太重,我无能为力。”

避迁神情哀伤地说:“那不是你的错,生死自有定数。”

奥──

房门发出轻微的声音,床上的男人立刻警觉地睁大眼睛!

“别担心,不是外人。”若儿立刻安抚他,心想一定是汍婆,会到这里来的人不多,尤其在这个时候。

若儿正想回头好好说说不听话的乳娘,却在看清来者时大吃一惊!

第五章

“王上!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她惊喜中带著忧虑地站起来。

可是一接触到拓跋圭亲匿又火热的目光,她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自从那日解救她月兑离拓跋窟咄的魔掌后,她就没再见过他,此刻乍看到他,她似有好多话想问他、想告诉他,可惜现在不是好时机。

躺在临时床铺上的男人一看到拓跋圭,紧绷的身躯随即放松,脸上出现了笑容。“王上,恕避迁不便起身行礼。”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欣慰。

“你身上有伤,不要拘礼。”拓跋圭的目光从若儿脸上移开,大步走到床边检视管迁的伤,再转头问若儿。“管大人的伤如何?”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拓跋圭立刻跪在床前,对男人伏地一拜。“管大人为赶来助我,身负重伤、险些不治,尊夫人也因此丧命,此恩重如山,本王日后一定会报答。”

见王上行此大礼,管迁惊惶地想坐起,却力有未逮,若儿急忙过来扶起他。

他气喘吁吁地说:“王上请起,管迁不敢受王上一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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