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停下手里的活,一坐在身边的木柴堆上盯着她问:“你是存心要激怒我是不是?你要是想念他,门就在你身后,自己找他去吧!”
见他生气,叶儿倒不慌了,还露出了微笑说:“是你带我来的,要回去,自然得你带我回去。”
她的笑靥温暖了易水寒的心,他的眼神柔和了,可是为了让她明白她今天确实犯了错,他口气仍然强硬地说:“我们的帐还没算清,你哪儿都别想去!”
“我听你的。”叶儿很配合地说:“你要飞狐今夜守在山寨里,对吗?”
“没错。”因为她少有的温顺,易水寒的口气和缓了。“你会做饭吗?”
“会。”叶儿看看地坑里的火已经烧得很旺。
“那好,你看这屋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做吧。”他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见他往门口走来,叶儿心一紧,难道他真要把她关在这儿?
易水寒拍去手上的柴屑。“我不会走远,飞狐新装了机关,我去看看。你快做饭吧,我可饿坏了。”
说着他拉开门,回头对她狡黠一笑。
“放心,我不会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看着他带着那抹笑容、弯下高大的身躯迈出对他来说显得矮小的门,叶儿的心落下了,他的笑虽然有点邪门,但这是今天他给她的第一个笑容,在忐忑不安了许久、自责懊悔了许久之后得到他的笑容,让她的心安定并充满了快乐。
是啊,他是好人,她怎么可以怀疑他要关她、打她,甚至将她杀掉呢?!
就在这一瞬间,她对易水寒有了一种全新的、让她激动也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是她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但严格说来她是今天才真正开始了解他呀!
带着难以平静的心情,她找出菜刀将挂在墙上的腊肉切下一块,清洗后切碎放在锅里煮着,然后又找出面粉干菜,一边做饭,一边回想着与易水寒认识的经过,寻找着他值得尊敬的证据。
他们相遇的那天,虽然他是抢劫的强盗,但在奔跑的马车上,他柔声安抚受惊吓的马;当她因差点儿坠车被吓得魂不附体时,他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紧紧拉住她;当她不顾一切跳下车时,是他用结实的胳膊抱着她,用宽大的身子护着她;就在她用过热的水给他洗澡烫伤他时,他也只是将她扔进已经不是很烫的澡桶里;他还替她找衣服,甚至细心地替她找来梳子和绑头发的发带;她下绊子陷害他和他的下属,又给他们吃笑菇,坏了他的大事,可是到现在他也没有对她动粗……
喔,这么多的证据都说明他正是大娘和小三说的好人,是她太麻木、太固执,她早该领悟到他是个好人,绝不可能伤害她!
想着忆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任心中对易水寒刚刚产生的那种新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恣意蔓延。是的,他确实是她见过的人中最不寻常也最好心的一个。
正想着,门一响,易水寒进来了。
她哪囔道:“你怎么老是吓人?”
“我再不进来,你就要让我吃面糊了吧?”易水寒凑近锅边打趣道。
叶儿赶紧搅动一下锅,还好没有糊,还很香。
“好了,可以吃饭啦!”她快乐地说着,赶紧找碗盛上。
“我吓到过你吗?”易水寒将炕桌放好,问她。
“没错,很多次。”叶儿把面端上炕桌给他。
易水寒拍拍身边的炕。“来吧,坐到炕上来吃。”
“不用,我就在火边,这里暖和!”叶儿摇头,坐在地炉边的木墩上,她可不想上炕去,那样靠他太近了会让她心慌。
易水寒也没勉强她,他端起碗大口吃喝起来。叶儿也在火炉边吃起来,几乎一天没吃饭,她也饿坏了。
“真的吗?”等吃得差不多时,易水寒突然问。
“啊?”叶儿一愣,一时不知他问的是什么。
“什么真的?”
“我让你受惊吓了吗?”易水寒提醒她。
叶儿想起他们早先的对话,点头道:“没错,第一次见面你就吓坏了我。”
“第一次?”易水寒嘴里发出怪声。“我以为那次应该是你吓坏了我。”
“怎么可能?”叶儿瘪瘪嘴。“我怎么能吓到名震天下的天爷?”
“哈哈哈!”易水寒放下碗筷发出愉快的笑声。
“看来你果真忘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了,我可是忘不了那只攻击性极强的野狸子呢!”
“我真的很厉害吗?”
“当然。”
见他回答得认真,叶儿试探地问:“你过去从没跟女人打过架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跟女人打架?”易水寒瞪大眼睛看着她。
“再说也从来没有女人想用一只麻袋勒死我。”
“我没想勒死你……”叶儿立即反驳。
“可你一心想把我推下车去。”易水寒亮得出奇的目光看得叶儿心慌。
“我承认我那时只想把你推下去。”她逃避那眸光,却不能否认那个事实。
“幸好你没有做到,不然我会拖着你,就是死,我也要你陪着我!”
他的话让叶儿心跳。“干嘛要我陪着你?”
“做婢女啊,你是我一辈子的小婢女!”他的话似乎很随意,可是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使得叶儿难以分辨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做你的婢女。”她对他瞪起眼睛。
可是易水寒却笑了。“那做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这次他的笑容既不带邪气也不带嘲讽,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其中那种浓浓的感情让她的心再次失序猛跳,她不敢看着那闪亮的眼眸,也不愿在他的目光中示弱。
“我告诉过你我是定过亲的女人!”她走过来取走炕桌上的空碗,警告他。
这话让易水寒的脸色微变。
“那又如何?”他重复着以前说过的话,心里却因她的言词而有刺痛的感觉。
他跳下炕,扯下门后的一件长衫开门而去。
“你又要去哪里?”叶儿冲着他的脊影问。
“河边洗澡去。”他头也不回地说,并将房门带上。
“洗澡?”叶儿对着被关上的房门嘀咕。
“这么冷去河边洗澡,他疯了!”
可是就算他要发疯,她也无力阻止。于是她安然地收拾好碗筷锅盘,再烧了热水洗脸洗手,看着宁静的房间,她为自己没有像先前想的那样受到惩罚而高兴。
为什么她总要提她那个该死的定亲?她以为那就能阻止我吗?走向河流的易水寒恼怒地想,并对自己无法对她严厉施惩感到沮丧。
屋里的叶儿收拾打理完所有的事后,仍不见易水寒回来,不由有点慌了。
她倒不是怕他离去,而是怕他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在来的路上她就看到这里山路崎岖狭窄,万一摔下山崖……
我得找他去!
她猛地拉开门往外走,却一头撞上带着凉气的身躯。
“你要去哪?”易水寒扶着她惊讶地问。
“我……”叶儿本想说实话,可是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很在意他,于是口气一顿,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从她眼里的担忧早已看出实情的易水寒也不点破,只淡淡道:“很久吗?”
叶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愣转身想进屋,可胳膊被他抓住。
他的手很冰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
叶儿惊呼起来。“快进屋去烤烤火,你的手好凉!”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拖着他的手,将他拉进屋。
“洗过了,晾在火边!”易水寒顺从地进了屋,但没有到火边去,而是将手中的湿衣服塞给她,然后直接月兑鞋上了炕。
“干嘛自己洗衣服?”叶儿抖开湿衣服,晾在火炉边拉着的一根麻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