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可怎么能伤害蕊儿,骗她走那么远呢?”
范朝林才从大窑回到家,迎面就听到弟弟的指责,这下他火了。
“你说什么?不走那么远,我来得及安排人手去挖那个洞吗?来得及让你小子赶去英雄救美吗?你不知感恩,居然敢来指责我?”
因为生气,范朝阳满面通红。“可是那个洞实在是太大了,幸好蕊儿只是摔伤了脚,如果她头先落地,那还不闹出人命来?”
“你瞎担的什么心?那一切早在我计算中,怎么会闹出人命来!”范朝林不耐烦地说:“我要你娶的是能给范家带来好运的梅花仙子,又怎么会害死她?”
“不管怎么说,请大哥今后不要再插手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放屁!你以为你真有本事跟陆秀廷争?你以为凭你就能罩住那个女人?得了吧!如果真这样,那日在梅花山庄,新姑爷就轮不到姓陆的!”
范朝林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子刺中了范朝阳最敏感脆弱的心。
因为自幼聪明乖巧、富有才气,范朝阳从小就受家人的宠爱,听多了赞美声,养成他恃才傲物的个性。可是由于爹娘的早逝,长兄管束严厉,他虽自视甚高,有很强的自尊心,但也十分自卑和敏感,总害怕别人说他不行。
在争夺梅蕊的比赛中,他输给了他向来认为不如自己的陆秀廷,那已经给他很大的打击,几乎摧毁了他的自信心,此刻大哥的这番话更加刺激了他。
于是他脑袋一热,对着大哥吼道:“我就是有本事!你不过是早我十年出世而已,凭什么如此骂我?”
“凭什么?就凭我早你十年出世,凭我是这里当家的!”
“范氏大窑虽然是大哥掌窑,可哪一件好瓷器不是出自我的手?当年若非爹爹早逝,如今这里当家的还不知道是谁!”
他此言一出,大嫂和妹妹都发出低声惊呼。
范朝林更是怒不可遏,他发狂似地抓起身边的扫帚就往弟弟身上打去,嘴里大骂道:“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如果没有我,范家早就垮了!你会有今天吗?”
那扫帚打得又急又狠,直将他逼到墙脚,他不想反抗,也无意再激怒大哥,只好用双臂护住脸不再说话。
在范家,人人惧怕范朝林暴躁的性格,因此见他如此也没人敢上前劝阻。
直到那把倒楣的扫帚完全散掉,一时又找不到顺手的东西,范朝林才不得不歇了手,但他的嘴巴还是骂个不停。
“我告诉你,那姓梅的小妞你要是弄不上手,我就得把她毁掉!”
此刻的范朝阳冷静了,他知道哥哥的脾气,从爹娘死后,家里的人无论是嫂子妹妹还是侄儿女们,甚至窑工下人,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挨骂挨打,小时候他也没少挨过大哥的打骂。如今如果他要伤害梅蕊,又有谁能拦得住?
“大哥,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他低头认错。“我会尽力。”
他认错的态度让范朝林的火气稍稍收敛了。“知道错就好。”
“可是请大哥不要伤害蕊儿,我是真的喜欢她啊!”
“哼,喜欢!扁喜欢有啥屁用?”范朝林冷哼了几声。“你是知道的,如今瓷器市场陆家已占去了大半,如果再让他家得到梅花仙子,那我们还有得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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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梅蕊的脚并没有好,虽然疼痛减轻了,但依然肿得厉害。
就在吃过早饭,陆秀廷准备驾车带她回德化员外第时,他急于寻找的人来了!
“成子哥,你怎么来了?”
当看到家里的护院成子出现在花溪坊时,陆秀廷高兴极了,他跳过去冲着成子就是一拳。
出身南少林的成子焉能让他打着?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拳头,回身一带,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秀廷也不示弱,立刻蹲身横腿扫向他。
成子大笑着放开他的手避过。“呵,四少爷的功夫又有长进了!”
陆秀廷也收了腿站起来,结束了他们早已习惯的见面礼,笑道:“有你这样的师傅,弟子敢不长进?只是成子哥怎么这时候来了?我正想带蕊儿去找你呢!”
“是吗?找我何事?”成子收起了笑容。
“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事吗?”
成子看看坐在台阶椅子上的梅蕊,脸上又出现了笑容:“是啊,有喜事!”
“喜事?”这下换陆秀廷糊涂了。
“当然,员外第跟梅花山庄缔结姻缘,换了庚帖,这还不是喜事吗?”
“喔,那事啊。”陆秀廷淡笑。“我还想过几日回去禀报爹娘呢。”
“不用了,老爷夫人都知道了,而且已经带媒人去梅花山庄下了聘。”
“真的吗?”这下不仅陆秀廷吃惊,就是梅蕊也吃了一惊。
下聘就等于将婚事说定了,也许连婚期都安排了呢!
成子指指院门。“可不是,老爷怕梅小姐在这里住不惯,特意让我带了几个随从和厨娘来。”
陆秀廷回头一看,果真见家里的厨娘宽嫂正张罗着让人帮她把车拉进厨房去。
“那都是些新鲜瓜果和海鲜。”成子补充道。
陆秀廷回头对梅蕊说:“蕊儿,这下你有好东西吃了,宽嫂做的菜可是天下一绝!”
梅蕊想让阿宝扶她站起来,但被陆秀廷抢了先。
“梅小姐怎么了?”成子看出她的脚不灵活,轻声问。
“我就是为这事想带她回去找你呢。”陆秀廷搀扶着她走过来。“昨天她掉到树洞里去,扭伤了脚,你替她看看。”
“行!”成子立刻回答着。“走吧,到里面去。”
“不用了,成子哥刚来……”梅蕊欲拒绝,可却被陆秀廷抱了起来。
“不要争了,成子哥是治疗扭伤的高手,如果你还想完成你的梦想做好那只梅花瓶的话,就好好把伤治好,否则我不会给你高岭土!”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把她抱进了主屋,而梅蕊连一句反驳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因为她实在被他的言行惊呆了。
他抱她,以抱孩子似地的方式抱着她!
梦想?!他还说到了她的梦想?难道他知道那个自小伴随着她的梦?
直到陆秀廷把她稳稳地放置在椅子上,她还没有从惊骇中醒来。
成子饶有兴味地观察这对年轻人,见他们男的俊女的俏,而且年岁相当,又都那么聪明伶俐,暗赞这真是天作之合,如今老爷和夫人该放心了。
有了成子雄厚的内功疏通经络,再有陆秀廷的好药包敷,一天后,梅蕊的脚就消了肿,也不太痛了。
成子回去后,花溪坊的窑工们分成两批,一批由大窑领班洪林带领着,在观音谷采集提炼高岭土,一批则在陆秀廷的带领下将那些从观音谷带回来、已经碾磨成粉的高岭土倒入一个巨大的圆形陶洗缸内陶洗。
梅蕊坐在作坊楼道上看着他们忙活,知道这是提炼上等瓷土的必要工序。
当陶洗好的窑上不断增多时,陆秀廷捧着一个瓷罐跑上来。
“蕊儿,你看,这就是上等高岭土。”陆秀廷将罐子递到她面前。
她急切地接过来,用手撮起一把在阳光下细看,经过陶洗的瓷土细腻洁白,十分柔亮,即便在五彩阳光下也没有一丝杂色。
“是的,这就是我想找的高岭土!”她欣喜地说。
陆秀廷也很高兴。“那你就开始做你的梅花瓶吧,等大窑升火时一起烧。”
“这瓷土不需要储放就能用了吗?”梅蕊好奇地问。
“不需要,这个坑里取出的高岭土三五天后就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