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复杂地在城墙上漫步,当转过墙脚时,看到前面有个体格高大,模样凶悍的男人正站在一个掩蔽体旁注视着下面,而他手里举着一块马桶般粗大的石块正准备往下扔。显然,他的目标是下面的某个人。
盈盈好奇地低头往下看,当即急怒攻心--
彭翊从下面走出,他身后还是那个士兵,眼看他正走入那个男人的目标圈。
“彭翊,小心!”她大喊一声,同时纵身向那个男人扑去。
那男人也不含糊,纵使毫不防备地被盈盈踢倒,但随即就跳起来,展开还击。
盈盈气恼身上的衣服让她无法放开拳脚对付他。而那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几招之后便像逗她玩似地只守不攻。气得她破口大骂:“无耻小人,出手啊!”
对方仍不出手,但也不认输,逼得盈盈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鱼死网破”。
只见她双拳忽左忽右,随后飞出右腿,身子腾空跃起,聚起全身力量向对方扑去。
男人没法躲过她的拳脚连番攻击,终于踉跄倒地,而她将身体做武器,作出最后一击--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招之所以称为“鱼死网破”,就是因为使出这招的人已经不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对方如果真的反击,那么就只有同归于尽一途。
幸好那人没有反击,匆匆赶到的彭翊将她从那人身上拉起时,她还不甘心地当胸又揍了他一拳。
“哎哟,哪里来的母老虎?”地上的男人哀号。
彭翊向他伸出一只手,笑道:“是你自己找死。”
那男人握住彭翊伸出的手,突然跃起,当即与彭翊又交上了手。
“该死的臭虫!”正在拍打身上灰尘的盈盈一看那男人竟敢偷袭彭翊,立即气得一脚踹向他,随即又是一拳跟上。
男人又挨了一脚,立即哀叫连连。彭翊眼明手快,赶紧将他往身后一带,避开了盈盈的拳风,随即抱住仍摩拳擦掌的盈盈。
“盈盈,不要再打了。”
盈盈气红了眼说:“这个家伙不安好心,他要害你,不能轻饶了他!”
那个男人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宏亮,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太好啦,看来这位正是我未来的嫂夫人了。”
说着他站直了身子整整衣冠,接着单膝落地,俯身行了个大礼,朗声道:“盖平守尉封尘疆,叩见总兵大人和夫人工
这下盈盈被搞糊涂了,厉声质问道:“你既然是守尉,为什么要害他?”
“尘疆不会害我的。”彭翊替那个大汉说情。“是妳误会他了。”
“我哪有误会,我亲眼看到他想用那个石头砸你!”盈盈气愤难平地说。
封尘疆对盈盈又是一拜,道:“嫂子真的误会了,请看--”
说着,他起身走回掩蔽体,将那块大圆石块举起。“嫂子看到的是这个吧?”
盈盈点头。
“那妳听。”他将石块往下扔去,只听一阵“哆咚”声响传来,盈盈赶紧往下看,见那块石头被悬挂在半空中,随着摇摆的幅度不断撞击着城墙,发出“咯咚』声。
“怎么会这样?”盈盈好奇地看着那个摆荡在空中的石块。
彭翊走到她身边,解释道:“那是极其坚硬的金刚石。我们边关的每座城都有鼓楼,当有朝廷要员来视察,或城里有事时就得击鼓。人们可从鼓声中得到讯息。
扒平城的鼓楼建在半城墙中,击鼓时就得将这个石块扔下去,用力的大小决定了鼓点的多少。尘疆是我少年学武时的师弟,他生性好作弄人,每次我来,他都这样。”
听了这番解释,盈盈明白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于是不好意思地道歉。
封尘疆豪爽一笑,道:“不用介意,小弟刚才也多有冒犯。况且嫂子有如此武功,又那么维护师兄,这是师兄几世修来的洪福。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三人轻松地说笑着回到大堂,盈盈发现封尘疆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傍晚,又有几个人来到盖平。
彭翊告诉她,他们是其他两城的军官及翻译官。他没有让盈盈与他们见面,并告诉她今后都不可透露她懂罗剎语的事。
盈盈答应了。她明白在这样的社会,一个普通汉族女子如果懂得太多是会引人生疑的,而她不想被当作“妖巫”或“奸细”被杀死。
晚上,她就睡在有火炕的房间,而彭翊和那几个官员一直在商议。
半夜盈盈被彭翊唤醒,蒙眬间听他说他得马上离开,天亮后会有人送她回奉天总兵府,要她安心回去。
最后他吻了她,他温柔的触模令她不想离开他,可是大火炕也很舒服温暖,于是在他离开后,她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第七章
第二天她发现彭翊真的走了,不过封尘疆还在,是彭翊特意要他护送她回府。
由于封尘疆个性十分豪爽开朗,又不失幽默,于是他们相处很融洽。
吃过早饭要启程时,盈盈一看自己将要乘坐的是一席用人抬的软轿时,就不愿坐了,坚持要骑马。
封尘疆告诉她身为总兵夫人是不可以骑马招摇饼市的,否则有损大人威名,也会破坏礼数。
但盈盈仍坚持经过闹市时她可以用斗篷遮面,就是不愿坐轿子。
封尘疆实在拗不过她,只好让她骑上了那匹蒙古马,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觉得有负师兄重托,也怕进城后引起议论。
幸好他的担忧没有持续太久,当天下午,在他们接近奉天时,彭翊赶来了。他已经知道盈盈拒不乘轿的事,所以并没有怪封尘疆。
“啊,太好啦!”他如释重负地对盈盈说。“我真怕被师兄扒层皮呢!”
彭翊对他说:“好啦,别贫嘴了,快回城去,金州方面还需要你的协助。”
“是!”封尘疆在马上对盈盈行礼后,掉转马头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盈盈感叹地说:“他是个好人,虽然粗鲁,但很诚实。”
彭翊笑道:“妳这么会看人吗?”
“当然。”盈盈自信地说。“我看人十之八九不会错的。”
“那我是不是好人?”
“你呀?”盈盈看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是好--坏的人!”
看到彭翊要来拉她,她一夹腿,蒙古马扬蹄便往前跑了。
彭翊很快就赶上了她,对她说:“停下,到我的马上来。”
“不要,还是我自己骑吧。”盈盈摇摇头。“你的马已经很累了,不要再折磨牠了。”
彭翊看看自己的坐骑。“好吧,妳说的没错,牠是很累了,这一夜牠可跑了不少路。”
“你们查得怎样?有发现什么吗?”盈盈关切地问。
“查出的东西可多了,要不是妳,这个贼窝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是走私吗--”想到他可能不懂什么是走私,又赶紧解释道。“他们偷运货物出关不交税吗?”
彭翊点点头,眉头渐渐攒了起来。“还不光是这些,他们也搜集我们边关的驻军情况,还有很多看不懂的文件,我正要他们整理后上报。”
见他烦恼的模样,盈盈安慰他说:“这种事情急不得的,让专司的部门去处理会更好。”
“没错,妳说的对。”她的开导令他感到温暖,转而高兴地对她说:“这次妳立了头功,说吧,要什么奖赏?”
“奖赏吗?”盈盈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件事。“那你送我一件东西,行吗?”
“当然行,是什么?”
“纸--”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脸孔发烫,她知道自己脸红了。
她赶紧驱马远离彭翊,掩饰心里的难堪。
“纸?”对她这奇怪的要求,彭翊非常纳闷,家里有很多纸,为何她还要?